她進宮的時候八歲,妹妹才五歲,想必是記不得了。
“二丫啊,誰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人也走了過來。
曲家就是個小戶,三合院,院子也小,這來個人,自然很快就聽見了。
女人走過來就愣住了:“大丫?”
“額娘,是我。”曲迆笑了笑,走進去,捏了捏妹妹的臉,關上門:“額娘,我哥呢?”
“你哥乾活去了……”曲氏愣怔的看著她。
“額娘,進屋吧。”曲迆道。
“哎,哎,你怎麼忽然回來了?”做了宮女的,除非出宮,否則怎麼可能回來呢?
“我們主子爺不是建府了麼,來年就搬家了。提前出來看看府裡的事,帶了我們幾個。我們主子爺還有事要辦,想來是不便帶著丫頭們去,就叫我和府裡的芍藥姐姐都回家看看。還賞了銀子。下午再去,一起回宮就是了。”曲迆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釋清楚,額娘能嚇死。
“哦哦哦,這樣,好,好,主子爺好人呢。”
“二丫,不叫我,不認識啦?”曲迆笑道。
十歲的曲二丫臉紅的厲害:“姐。”
她當然知道自己有個姐姐,也時常提起,但是因為見麵太少,這些年一般都是額娘和哥哥去見姐姐。她畢竟是個孩子,所以就算天天念叨,真見了麵,也不認識。
尤其是,姐姐看起來真的不一樣,跟胡同裡彆家的姑娘都不一樣。
“我哥如今做什麼呢?”曲迆問。
“他就給糧店乾活,累了點,不過賺的也不少。二丫啊,你去,趕緊叫你哥回來,難得見麵呢。叫他回來的時候買點吃的喝的,既然有半日功夫,說什麼也叫你姐在家吃一頓。”
“哎,我這就去。”二丫歡快的去了。
“額娘,你們好麼?”曲迆問。
“好著呢,額娘聽你的話,隻做些針線賣,做鞋子襪子,賣給外頭鋪子,那些漿洗的活兒都不乾了。你哥也勤快,如今天天好好乾活,也能賺錢了。你妹妹還小,也幫著我做些針線。”曲氏笑道。
“那就好,不是說妹妹念私塾麼,好歹念書吧。不識字不行。”說起來,家裡三個,都不識字。
“念呢,雖說也不是那塊料,不過一個女孩子家的,學成什麼樣都行。”曲氏笑著,拉著曲迆的手摸她的頭:“瞧著你比去年胖了。”
去年夏天,是她去見的。
“究竟是升了二等,主子爺也好伺候,常賞賜吃食。主子們的吃食好,吃了不就長肉了。”曲迆笑道。
“彆儘說些好聽的,那宮裡能是那麼好伺候的?哎……也是額娘沒本事,當初……”
“額娘,彆說這些了。”曲迆笑著打斷。
當年要進宮,是她自己選的。
當年,曲氏帶著她們兄妹三個被趕出家門,額娘是個普通漢軍旗女子,打小被教育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跟滿人姑奶奶沒有可比性。
哥哥隻大了自己兩歲,還是個愣頭青,隻知道鬥狠。
妹妹五歲。
漢人女子,一旦是被休妻出去的,基本娘家也就斷絕了。
孤兒寡母,渾身上下,隻有曲迆她阿瑪‘賞賜’的十兩銀子。
怎麼過?
你說打工,那是看呢,那年曲迆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