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雙瞳劇烈收縮,他不知道安將軍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他是在警告他不要和alha走在一起,還是在對他說……
你是oga,你要嫁人嗎?如果你要嫁人,那麼你可以和alha走在一起。
安辰垂下頭,不說話。
安將軍嗬斥道:“抬頭,隻有oga才會一直低頭,懦弱、膽小,這是我最厭惡你的地方。”
安辰抬頭,與安將軍雙瞳對視。
安將軍命令道:“整理好你和太子與宴堯之間的關係,彆再讓我聽到你們之前不清不楚的關係。”
安辰乖巧回應。
安將軍揮揮手,說道:“去禁閉室關三天,這是對你的懲罰。”
安辰恭敬應好。
在兩位軍裝護衛的帶領下,安辰被帶入了安家位於地下室的禁閉室。
斷網、沒光、沒有食物、伸手不見五指、一片空曠,這就是安家的禁閉室。
安辰前腳被關入禁閉室,安越後腳就去找了安將軍。
和安辰的柔順不一樣,安越表麵上看起來冰冷,卻非常執拗,與安將軍爭執時他最常說的話是,父親,您可以殺死我。
然而這次安越和安將軍鬨了一天,砸了書房中一堆書籍,之後被安將軍強勢的氣場籠罩又被仆從帶出去了。
安辰在一片黑暗的禁閉室關了兩天,一片漆黑中他感覺他想了許多東西,又什麼都沒有想。
出乎他的意料,他隻被關了兩天就被放出了禁閉室。
安將軍不可能心軟,問題出在了安夫人身上。
從禁閉室走出來,安辰感到陣陣暈眩,侍女攙扶著他回到了房間,對他說道:“三少爺,我服侍您沐浴,夫人要見您。”
安辰搖頭說道:“我自己洗就好。”
侍女恭敬等在外麵。
安辰進入浴室從裡到外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之後穿上了特意準備好的充滿消毒水味的衣服。
在十幾位侍女的跟隨下,安辰尋著記憶中的路一步步走向安夫人的房間。
明明同處一個家,但是從小到大安辰見過安夫人的次數數一數,他想,他或許能夠數得清。
和過往一樣,隻要安夫人在,房間門口總會有一排身穿軍裝的強大戰師保護。
在侍女檢查過安辰身上沒有攜帶任何鋒銳物品後,厚重的雙開門被推開,安辰邁步走入安夫人的房間。
在這一刻,時光似乎和遙遠的過去重疊了。
安夫人一頭金色波浪卷長發披散,身穿精致的禮服,坐在落地玻璃窗前遙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
和過去不一樣的是,安夫人聽到聲響,她從椅上站起身,看向了安辰。
室內有八位侍女分彆站在兩端,低垂著頭等待吩咐。
時光對安夫人是溫柔的。
可能是保養得好,也可能是基因的關係,安夫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氣質如月華,如墨的雙瞳似湖水,目光流轉間碧波蕩漾,她非常美麗。
安辰輕聲喚道:“母親。”
安夫人走到安辰麵前。
安辰身高一米七八,安夫人身形嬌小,她需要養著頭才能看清安辰的臉。
安夫人一隻手輕輕撫上安辰的臉頰,她偏頭看向室內守著的侍女,命令道:“你們都出去。”
八位侍女彼此對視一眼,乖乖從室內退了出去。
安夫人握住安辰的手腕讓他坐在了床上。
安夫人坐在安辰身旁,雙手輕輕捧著他的臉頰,詢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雖然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安辰卻明白安夫人問的是什麼,他說道:“還不到兩年,”頓了下,他又說道:“十八歲生日後的寒假。”
安夫人看著安辰,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安辰驚慌地為安夫人擦掉眼淚。
安夫人握住安辰的手,她輕聲說道:“阿辰,那個時候的你一定很辛苦。”
安辰搖搖頭,他說道:“那時阿越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安夫人頓了下,說道:“是你的父親指責你沒有儘到哥哥的責任,那時發生的事情?”
安辰點頭。
安夫人感覺心口一陣陣泛疼,明明那個時候安辰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然而受傷的永遠都是他。
安辰不知所措,在他的記憶中安夫人的情緒極少外露,她很少有表情,冰冷疏離是刻印在她骨子裡的氣息,她的眼淚讓安辰感到不知所措。
安夫人輕聲道:“抱歉,我不是好的母親。”
安辰道:“不是的,母親,您沒有任何錯。”
安夫人雙唇微微開啟,半晌她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安夫人比任何人都知道身為oega的苦,每一次懷孕,她最怕她的孩子會分化為oga延續她的生活。
直到安辰十七歲生日過去,安夫人以為四個孩子中不會有oga,然而,還是出現了。
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不知道外界的廣大就不會知道一隅的狹窄,這樣的安辰如何度過似她一般的生活?
安夫人雙手捧住安辰的臉頰,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聲說道:“阿辰,抱歉,讓你受苦了。”
安辰回抱住安夫人,頭埋入她的脖頸無聲地哭泣。
安夫人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安辰的脊背,“阿辰,想過以後要怎麼辦嗎?”
安辰說道:“我不知道,我無法隱瞞到底,距離我二十歲的生日還剩下兩個月,我不能參軍,我不知道我要怎麼辦。”
安夫人頭靠在安辰耳畔,說道:“阿辰,逃吧。”
安辰:“……逃?”他的聲音哽咽。
安夫人輕聲“嗯”了聲,說道:“我不可以,我沒辦法,但是阿辰是可以的。”
安辰:“啊?”
在安辰的迷惘中,安夫人說道:“假死,從此以他人的生活活下去,我會幫你的,嗯?”
安辰愣住。
安夫人雙手握住安辰的肩膀,兩人之間拉開一段距離彼此對視,“阿辰,帝國信息素數據庫中心的極優oga,是你,對嗎?”
安辰點頭。
安夫人動作輕柔地擦掉安辰的淚水:“選擇權在你,以後不再是將軍之子,以後再也不能見相熟之人,沒有尊貴的身份,與過去斷絕所有聯係,但是……”
安夫人雙手撫著安辰的雙頰,表情認真:“但是,你將獲取絕對的自由。”
安辰:“……”
安夫人說道:“我會讓你用服役過的beta的身份在中等生命星活下去,距離帝星遠遠的,自此後,再也不要回到帝星。”
安辰有些失神。
安夫人說道:“阿辰,選擇權在你,這也是我唯一能夠為你做的。”
看著安夫人的雙瞳,安辰想,逃離帝星,這是她所希望的。
這或許是安夫人為自己的未來鋪的路,無論在何時何地,安夫人都比任何人向往自由。
安夫人不愛安將軍,她也不願意為安將軍放棄原我。
安辰忽然詢問:“那麼,母親,您呢?”
安夫人說道:“阿辰,我的人生我會自己做選擇,所以你的人生你也要自己做選擇,不要顧慮太多。”
安夫人又一次抱了抱安辰,她輕聲說道:“我感到很幸運,你分化為oga的那一天我不在,所以除了阿越外沒人知道你是oga,但是我又很遺憾,我沒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伴在你的身邊。”
安辰回抱住安夫人。
安夫人輕聲歎息:“阿辰,我不希望你過上我的生活。”
安辰道:“母親,您讓我想想。”
安夫人輕聲“嗯”了聲,他們都知道,安辰可以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陣敲門聲後,安夫人和安辰拉開了距離。
侍女推開門,安上將踏步進入房間,他看了安夫人臉上的淚痕,隨後目光冰冷地瞥了眼安辰。
安辰下意識低下頭向後退了一步,每次看到安上將他總感到害怕,而安辰懦弱的行為也是安上將最為不喜的地方。
安上將皺眉,眉頭皺成川字,他說道:“安辰,你……”
安夫人說道:“安辰,出去。”
安辰向兩人行禮,後退走出了安夫人的房間。
侍女將厚重的門關上,自此安辰再沒有聽到另一扇門中發出的聲響。
安辰回到自己的房間,胃部一陣抽疼,他立刻喝了熱水,又吃了營養劑。
隔開兩日打開個人光腦,有許多的通訊未接提示,都是景與嵐與林歡等人發來的。
除了未接通訊外,還有許多的私信提示。
打開私信欄,景與嵐詢問安辰,為什麼他給他撥打通訊卻一直提示他在信號服務區外?
景與嵐詢問,他是被安上將關禁閉了嗎?
景與嵐對他說,他過來找他。
下一條私信是,景與嵐對他告狀,他對他說安上將傲慢無禮,憑強大的實力將他請了回去,他有些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安辰幾乎可以預想景與嵐說這句話時的氣憤,他唇角彎起,心情忽然高興了一些。
景與嵐又用私信提醒安辰,他知道安家的禁閉室,當他從禁閉室出來,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他說他明明實力像是alha,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oga一樣脆弱。
除了景與嵐的私信外,還有許多是同學院的學生發來的私信。
林歡詢問安辰的近況,有學生恭喜安辰成為升學後四年級的首席生,更多學生哭訴著他們被留級的慘劇,還有學生邀請安辰參加聯誼。
安辰一一回複所有人。
將所有消息清空,安辰下意識打開了和宴堯的私信界麵,最後一行字仍是安辰發給宴堯的詢問——
那麼,我們現在還是戀人關係嗎?
宴堯沒有回答。
這也是安辰記憶中,不算試煉被迫斷網的半個月中失聯最常的一次。
安辰腦海中閃過安夫人的話,逃吧。
與過去的一切劃上休止符,展開新的一段人生。
忽地,一道通訊私信響起,安辰愣了下,他打開私信欄,是池朵朵發來的兩條私信。
池朵朵:安辰前輩,我很煩惱,我們可以見一麵嗎?
池朵朵:今天或者明天都可以,我有話想對您說,請您一定見我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