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歇斯底裡尖叫的宴五夫人不一樣,宴堯的聲音始終保持著平穩和冷靜,他又道:“母親,您不是也從未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從小,您要監管我的交友,您強行讓我認識池朵朵,強迫我與她接觸,強迫我和阿辰保持距離……現在,嗬嗬嗬,”他哽咽道:“現在您還要我強迫娶一個罪人?”
宴五夫人全身顫抖,她很生氣,卻不知道要如何反駁宴堯。
半晌後,宴五夫人道:“我是為你好,阿堯,我是為你好啊,我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啊,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想讓你爭取到最好的一切,阿堯,我……”
“母親,為我好,一切都是為了我,您認為披著一層虛偽的麵具,就能掩藏麵具下的醜陋嗎?”他打斷宴五夫人的話,“您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您自己?想成為父親最看中的人?想成為父親所有伴侶中最成功的人?想成為父親生命中最特殊的人?您是父親眾多伴侶中唯一一位生下極優alha的母親,這樣還不夠嗎。”
宴五夫人啞口無言。
半晌後,她說道:“阿堯!你一定要說得這麼難聽嗎?”
宴堯沉默。
宴五夫人說道:“阿堯,如果你這樣想,我還不如去死……”
宴五夫人的話戛然而止。
宴堯將桌上的瓷瓶摔到了地上,瓷瓶應聲而碎。
在宴五夫人驚恐的目光下,宴堯彎腰撿起一個碎片,在自己的手動脈處輕輕一劃,血流如注。
宴五夫人瞳孔驟然收縮,大腦有瞬間的空白,恐懼在心中蔓延。
她聽到宴堯聲音冷靜地說:“母親,在您死之前,我先死,您會高興嗎?現在我劃在我的咽喉處,您會高興吧?”
“您一定很高興吧?畢竟,您喜歡以我的痛苦為食。”
宴五夫人尖叫一聲,她衝向宴堯,她大聲說道:“阿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再逼你,媽媽錯了,媽媽再也不逼你。”她泣不成聲。
宴堯雙手握緊手上的瓷器,手上血水染紅他的衣裳。
宴五夫人說道:“阿堯,你知道的,安辰他沒有死,對不對?”
宴堯雙瞳閃過一抹茫然,他道:“阿辰,沒死……是的,他沒死,我知道的,但是我找不到阿辰。”
宴五夫人:“沒關係,阿堯,我們找他,我和你一起找他,阿堯你想想安辰,你想見他吧?”她道:“阿堯,放下你手上的東西,我們去看醫生,然後,然後我們就去找阿辰,好不好?”
宴五夫人:“阿堯你說過,阿辰是很好的孩子,如果他知道你受傷了,他一定很傷心的,你說對不對?”
宴五夫人:“阿堯,你不能再讓他傷心了,對不對?”
那時,宴五夫人才知道,宴堯的精神已經被她逼迫到了崩潰的邊緣,距離瘋隻有一線之隔。
過去宴五夫人不知道,那時她才知道,自從安辰消失後,宴堯每隔兩三天都要進行一次心理治療。
那一年,臨近池朵朵二十歲的最後期限,她沒有等來宴堯。
同樣的,宴堯也沒能等來安辰。
午夜夢回之間,宴五夫人無數次後悔,為什麼過去的她要成為宴堯的阻攔?
權勢、財富,真的那麼重要嗎?真的比宴堯的幸福還要重要嗎?
池朵朵嫁人了。
因為過去的汙點,池朵朵嫁得不算好,屬於低嫁。
和絕大多數的oga一樣,池朵朵再嫁人後,她幾乎很少走出家門。
宴五夫人並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但是從流傳的小道消息中,她曾聽人說過,池朵朵嫁給了男性alha,他心中另有所愛。
有傳聞說,他喜歡的人似乎是安辰。
對許多人而言安辰是高掛於天際的明月,無人可以摘下。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曾經的宴堯,卻是她親手將這一線機會給破壞。
後悔,卻再也改變不了過去發生過的事實。
在那之後,宴堯和宴五夫人仍舊試圖尋找安辰。
愧疚在心底發芽,幾年的時間茁壯成長為參天大樹,她有心開解宴堯,卻力不從心。
自池朵朵事件過後,宴堯的情況好轉了些許,宴五夫人猜測對宴堯來說,池朵朵是他的一場夢魘,隨著池朵朵嫁人,她徹底離開了宴堯的人生。
不過即便如此,宴堯每隔幾天仍舊需要看心理醫生,並且經常將自己關在密閉的空間,不吃不喝,時間最長三天,最短一天。
他的精神狀態一直以來都非常糟糕。
在安辰與太子殿下的婚禮後,宴堯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足足四天了。
宴五夫人與安辰雙瞳對視,她無聲哭泣。
安辰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他取出手帕遞給宴五夫人。
宴五夫人接過,她說道:“七年前,你和阿堯在一起時……”
安辰愣了下,順著宴五夫人的話,他陷入了過去的回憶。
宴五夫人說道:“那一年,是我讓阿堯和你分手的。”
安辰瞳孔驟然收縮。
宴五夫人道:“那天,我對阿堯說,如果他不和你分手,我就從樓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