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碗(2 / 2)

走到屋外,佩內洛俯身將外麵平底鍋下已經熄滅的火點燃。

本來打算幫佩內洛收拾的艾倫奇怪地問:“佩內洛,你這是……”

“你媽媽會喜歡我的手藝,我一會去塔樓給她送去一份嘗嘗。”佩內洛自信地說道,她在今晚發現,不管是芙蓉還是黛西或者艾米麗,哈裡斯家裡除了摩根勒費伊和畫像中的赫奇帕奇外,在廚藝上她對其他女人擁有者壓倒性優勢。

“今天你這頓的確很驚豔,我敢打賭你把食譜給畫像裡的赫爾加的話,你能讓她開開眼了…對了,那就順便多做一些…”艾倫順勢連忙請求道,“今天的香料全靠斯內普提供,他還給我們改良了配方,我給他捎一份過去。”

月色下,艾倫和佩內洛道彆,海格小屋的外麵燃燒過的柴火冒出了黑煙,很快這些煙霧便隨風飄散,海格小屋裡也隻剩下了海格、哈利和斯拉格霍恩,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

哈利坐在椅子上,在一邊看著海格和斯拉格霍恩喝酒聊天,從之前的處境變成觀察者的哈利雙腳懸空在椅子下輕鬆地晃動,吃撐了的牙牙百無聊賴地趴在他的腳底下。

海格和霍拉斯拉格霍恩在哈利的對麵角落並排坐著,海格唱起了一首舒緩憂傷的歌,唱的是一個垂死的巫師奧多。斯拉格霍恩喝了一口酒,望著海格笑的很開心,隨著海格的歌曲輕輕晃動身體。

“我把他從一個蜘蛛蛋開始養大,剛出殼的時候。還是個小不點,比隻小奶狗大不了多少,你知道大小把?牙牙小奶狗差不多大。”海格有些醉了,他不斷比劃一個大小不一尺寸,悲傷地回憶著阿拉戈克。

“真美好,我以前有一條魚叫弗蘭西斯跟我可親了。”斯拉格霍恩也仿佛被海格感染,收起了笑容說起自己以前飼養寵物的經曆,“一天下午,我下樓一看,他就不見了…‘噗’就不見了。”

“很奇怪啊?不是嗎?”海格又大口大口喝了幾口酒。

“你過著過著,突然‘噗’就沒了。”霍拉斯也給自己灌了一口:“是啊,不過我想這就是人生吧。”

海格迷蒙地瞪大眼睛,傷感地回憶阿拉戈克的模樣,他晃動著酒杯,學著斯拉格霍恩:“噗!”

“噗!”

海格毛茸茸的大腦袋向後倒去,“砰”地一下磕到了木板做成的牆壁上,然後就開始打起了鼾。

哈利本來正因海格和斯拉格霍恩的放縱飲酒而傻笑,當斯拉格霍恩的目光對上他的時候,他們彼此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斯拉格霍恩的雙手都放在了桌子上,麵頰在酒精的作用下通紅一片,模樣也顯得更加蒼老弱小:“是一個學生送我弗蘭西斯的……一個春日的午後,我看到我桌上有一口小碗。裡麵是淺淺的一汪清水,水麵上飄著一朵花瓣。我看著它,它卻沉了下去。就在要碰到碗底的時候,它變形了,變成了一條小魚,真是美妙,賞心悅目……那瓣花是百合(百合的英文為莉莉lily),和你母親一樣美。”

哈利沒有說話,斯拉格霍恩的語氣非常傷感,“我下樓的那天,那碗空了的那天,也就是你母親……”

斯拉格霍恩一時無法繼續說下去,沉默了一下,他的眼睛睜得比往日都要大,平日裡那油滑而有些虛假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他神色嚴肅認真地看著哈利,無奈而悲傷:“我知道你為什麼在這,但我幫不了你。幫你會毀了我自己。”

“你知道我是怎麼幸存下來的嗎,教授?”哈利的目光越過海格粗重的呼嚕中搖曳的燭火,對上了斯拉格霍恩的雙眼,他的手抬起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在我留下這道疤的那天晚上,是因為她,因為她犧牲了自己。因為她不願意為了活命離開我。”

斯拉格霍恩額頭的皺紋層層擠在一起,雙目中水隱隱有水光浸潤。

“因為她的愛比伏地魔的法力更強大……”哈利繼續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斯拉格霍恩打了一個激靈,他閉了閉眼睛抗拒地連連搖手:“彆說他的名字!”

“我不怕說這個名字!教授,現在英國很安全,他像一隻喪家之犬被趕了出去,現在都不敢回英國。”哈利的語氣有些激烈,故意帶著點不屑,他站起身來走向斯拉格霍恩:“不管真正的救世主是艾倫還是我,亦或是鄧布利多,但要徹底解決他,我們就必須要知道你告訴了他什麼…”

斯拉格霍恩條件反射地搖頭拒絕,他蒼老麵頰在輕微地顫抖,

“勇敢些,教授!”福靈劑引導著哈利繼續鼓勵道,“像我媽媽一樣勇敢些,否則你隻能給她蒙羞,否則你心裡的那個碗也會永遠空著。”

斯拉格霍恩的臉色蒼白,腦門上亮晶晶的全是汗,和哈利隔著流淚的蠟燭,對視著沉默了一下,福靈劑告訴哈利,不要打斷這個對視,再等一等。

斯拉格霍恩的眼裡汪滿了淚水,咽了一口口水,仿佛做出了某種決定,“請你看完這個之後,不要看低我。”

他很慢很慢地把手伸進兜裡,抽出了魔杖,另一隻手從鬥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空瓶子。他仍然盯著哈利的眼睛,舉起胖手:“即使在當時,你也沒法想象他的強大。”

斯拉格霍恩下定了決心,痛苦地眯起了眼睛,將魔杖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拿開了,抽出了一縷長長的銀絲般的記憶。他的手微微顫抖,哈利的手從對麵伸過來,扶住了他的手腕,斯拉格霍恩這才成功將這縷銀絲放入了瓶子中,記憶在透明的瓶子裡盤旋。

霍格沃茨位於陰冷地下的斯內普辦公室,牆壁上的蠟燭都被點燃了,它們投下了一道道昏暗的光圈,斯內普望著自己辦公台上突然出現的一盆冒著熱氣的羊肉湯,沉默了一瞬,用魔杖指了指一旁的儲物櫃,一個臟兮兮的湯匙和一個湯碗飛了出來——他在蜘蛛尾巷的家裝修過後家具、餐具和杯具都換成了新的,這些舊的東西就被他拿到了辦公室。

斯內普給自己盛了一碗,但卻沒有立即喝下,他隻是嗅著這個被裝滿肉湯的湯碗散發出來的特彆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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