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在他身後虎視眈眈,他哪裡還有心情練舞?
薄衍厚著臉皮靠在牆上,“我就站在這裡,怎麼就打擾你練習了?”
薑意懶得和他多話,隻能繼續跳他的舞。
可一遍還沒跳下來,就在某人灼熱到燙人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薄衍,你故意來搗亂的是吧?”薑意生氣地轉過身來,眉眼微揚,凶巴巴地質問道:“你就是不想讓我拿第一,是不是?”
什麼拿下第一就告訴他真相,果然隻是為了敷衍他的!
“你怎麼會這麼想,幺兒?”薄衍無奈地直起腰身,語氣愈發低柔:“你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
薑意被這句話肉麻得打了個寒顫。
他拂了拂額前濕透的黑發,將汗水揮灑至空氣中,“那你就不要來乾擾我練習。”
“你要學會休息,否則撐不到這個節目結束,你就會垮掉。”薄衍深深地凝視著不服輸的青年,意味深長道:“細水長流,幺兒。”
薑意蹙眉,回懟道:“過去我每天都這樣練習,今天不還是好好地站在這裡。”
“你沒有算對時間,你現在的練習量已經超負荷了。”白天和其他練習生一起進行高強度的練習,晚上一個人繼續練習,一天睡覺和吃飯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五個小時。
兩人隔空僵持對峙。
半晌後,薑意閉了閉眼睛,冷著臉率先朝門口走去。
美人冷臉也是極美的,薄衍在心裡無恥地回味了兩秒剛才小貓兒瞪他的那一眼,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宿舍距離大廠兩公裡左右,這個點班車早就停運了,但沿途都有路燈照明,薑意乾脆夜跑回去。
六月末的深夜,空氣中褪去了白天的燥熱,浮動的夜風帶了一絲涼爽。
他渾身濕透了,出門後訓練服被風一鼓蕩,甚至有點透心涼的感覺。
“薑意,先吃點東西再回去。”薄衍在他身後叫他,“附近有家夜宵攤子,現在還沒關門。”
他事先都踩過點了。
薑意下意識摸了摸癟成一張紙的小肚皮,回過頭嘲諷道:“跟薄老師一起吃東西,我怕我沒胃口。”
薄衍被噎住,一時沉默下來。
過去的五年裡,他每一頓吃飯時都會想,從前要他哄著一口一口吃東西的小貓兒,沒了他後會不會好好吃飯,吃的東西有沒有營養?瘦了嗎,還會哭嗎,練習到深夜時沒有人抱著能睡著嗎?
剛開始他在國外,被中斷了一切通訊工具,隻能每日每日沉進自己的幻想中,幻想中幺兒的一顰一笑都那麼真切,仿佛還在他身邊。
後來他的管製漸漸放鬆下來,但拿到被監聽的手機後,也不能做出任何動作,隻能通過網絡搜索薑意相關的信息,眼睜睜地看著Hots四分五裂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再後來……
“你要吃你自己吃去吧,彆跟著我。”薑意扭過頭,繼續朝前跑去。
薄衍將自己從回憶中□□,連忙跟上了他的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跑在小道上,不一會兒彆墅的大門就出現在眼前。
門衛大叔還沒休息,給他們開門後又親自迎了出來,“哎呦!薄老師!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薑意下意識轉臉看向身後,昏黃的路燈下,男人英俊的臉上冷汗淋漓,神色略有些痛苦地俯身握著右腿膝蓋。
他心下一顫,忍不住罵道:“你有病啊?知道自己腿不好還跑步?”
他剛才跑步的速度絕對不慢,連舞都不能再跳的人,居然一路跟著他的速度跑了回來,全程一聲不吭的。
“你是在關心我嗎,幺兒?”薄衍被罵了反而來了勁兒,黑沉沉的眸子裡瞬間泛起了亮晶晶的光,“我沒事,我好高興!”
薑意:……
第一次見到有人被罵有病,還這麼高興的。
門衛大叔一臉不知所措,“這這這、這怎麼搞啊?薄老師,要不我扶您進去?”
“叔叔您不能擅自離開崗位吧?”薄衍歎息了一聲,“沒事的,我拖著這條沒用的腿慢慢走就好了。”
薑意擰著眉心看他,花瓣似的唇瓣緊緊抿著,到底一臉氣鼓鼓地走到他身旁,一把抬起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肩膀上。
“走吧。”
薄衍受寵若驚,“你……你沒必要管我的。”
“是沒必要,但我這不是怕腿腳不利索的薄老師您坐地碰瓷嗎?”薑意冷嘲熱諷道。
薄衍低垂下眼睫,望著一臉倔強的小貓兒,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一時忘記了。”
他這句道歉來得莫名其妙,薑意懶得搭理他。
兩人連體嬰似的走進了彆墅公寓。
“其實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隻是最近重新撿起了舞蹈,右腿一時有些受不住。”薄衍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和,“我會再調整複健訓練的。”
薑意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這幾年,我一直堅持認為自己再也不能在舞台上唱跳表演了,直到我再次看見你。”薄衍輕輕笑了一聲,“我又覺得我可以了。”
有那麼一天,他要和他心愛的人,重新在舞台上並肩而立。
他要和他一起完成夢想。
不知怎麼的,薑意心裡倏地泛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滋味,隻能一路沉默著將人攙扶回導師宿舍。
剛一打開門,隔壁的宿舍門突然也開了,從裡麵傳來一道甜美的嗓音,“薄老師?您這麼晚才回來嗎?”
薑意瞬間嚇得一哆嗦,條件反射地一把將人推進了門裡,自己也迅速跟著跨進去,誰知忘記了腳下有門檻,一個踉蹌就直直地撲向了一臉懵逼的薄衍。
一聲悶響,寧馨探過頭來,隻見英明神武的薄老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身上親密地趴了一個清瘦的少年。
寧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