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顯然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要給我聽的東西,現在就給我吧。”
索性全部一起來。
回到大廠,薑意沒有去演播廳繼續彩排,而是找了個空無一人的練習室,反手把自己鎖在裡麵。
薄衍就這麼靠坐在門口,和心愛的人隔著一堵牆,心疼得快要被撕碎。
不知過了多久,練習室內傳來“咚”的一聲響,薄衍瞬間被針紮了似的跳起來。
“幺兒!你沒事吧?”他擰著門把手,一聲比一聲急促,“幺兒?薑意!你彆做傻事!”
情急之下,他用身體硬生生撞開了練習室的門,“幺兒!”
薑意正仰麵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薄衍卻如同劫後餘生,一口氣這才喘了上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青年身旁,單膝跪地。
“怎麼,你以為我會想不開自殺?”琥珀色的眼瞳裡空蕩蕩的,好似風乾的沙漠,隻餘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蕪。
“沒有……”薄衍的嗓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低沉輕柔,像是生怕驚擾了睡美人,“我知道你不會的……”
天生濃密卷翹的眼睫一眨不眨,薑意用一種敘述彆人的故事的口吻繼續道:“其實我有過兩次想要乾脆死掉的衝動,第一次是得知我不是我父母的親生骨肉,第二次是你離開我的那一天。”
薄衍心中狠狠一痛,甚至痛得他不自覺彎了彎挺直的腰背。
“我這一輩子也不算長,但從我出生被親生父母拋棄的那一刻起,也許就注定了被拋棄的一生。”
“幺兒,我發誓,我以我的這輩子下輩子和下下輩子起誓,從今往後,就算我死了,也絕不會再離開你半步。”薄衍嗓音低啞地起誓。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碰一碰脆弱得隨時會碎掉的青年,卻再次被避開了。
“你不用發誓,我不信。”薑意終於抬眼看向他,冷靜到不可思議:“那場車禍是怎麼回事?跟我有關?”
薄衍極力控製自己的眼神不要躲閃,低聲回道:“還在查,跟你應該沒關係。
這段錄音他處理了一下,掐掉了關於那場車禍的部分。幺兒承受的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再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真的很可笑啊,薄衍,你騙了我五年,他們也騙了我五年。我就像一個小醜,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苦苦掙紮了五年。”溫熱的淚水自眼角洶湧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很快就濕透了一小塊地麵。
沒有歇斯底裡的發泄,甚至連哭都是無聲無息的。
隻有他自己知道,一直以來支撐他的信仰,已經在這一晚轟然坍塌。
他不明白,他算什麼?Hots算什麼?這五年的努力算什麼?太可笑了,他存在的意義就這麼再次被毫不留情地抹殺了。
他恨了薄衍整整五年,末了突然又告訴他,你恨錯了人。你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隊友們,才是真正令你痛不欲生的罪魁禍首。
“沒事的沒事的,你有我,幺兒你還有我……”薄衍六神無主,隻能不斷地重複道:“你還有我……”
他恨不能將那些人千刀萬剮,可也彌補不了他缺失的這五年。
自製力在心愛的人的淚水中徹底宣布告罄,薄衍一把抱起了躺在地上的人偶娃娃,拚了命一般死死地摟在懷裡,“幺兒,我愛你,沒有你我會發瘋我會死掉……求求你,做我的支撐,也讓我成為你的支撐,我們還有彼此,什麼也打不倒我們……”
他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終於重新站到他麵前。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將他們分開。
半晌後,在他懷裡任人擺弄的人偶娃娃忽然動了動。
“嘭”的一聲,薑意抬手掐住了男人的脖頸,猛地暴起一把將男人反壓在地上。
薑意咬緊了牙關,“我恨你,薄衍。”
說什麼釋然,說什麼陌生人,說什麼無愛亦無恨,通通都是騙人騙己。
早在他十幾歲時,這個男人就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薄衍放鬆了身體,任由小貓兒凶狠粗暴地壓製他。
但珍珠串兒似的眼淚不斷滴落在他臉上,燙得他連靈魂深處都顫顫巍巍。
“五年前你問我,舞台和你,我選擇哪一個?我的回答是我都要。”纖細白皙的手指用力收緊,薑意俯下身子,貼近男人的臉,一字一頓道:“但其實那時我心裡的答案隻有一個,我要你。”
天上人間在這一瞬間儘皆黯然失色,薄衍的呼吸和心跳也驟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