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愕然,“陛下為何覺得我喜歡容決?”
幼帝被噎了一下,撇嘴道,“他位高權重又長得好看,我怕皇姐涉世不深,見他誤了終身怎麼辦?”
“彆說容決不喜歡——對我厭惡至極,哪怕是喜歡我的人,我也未必能回報感情呢。”薛嘉禾帶著三兩分疲倦道,“陛下,我是絕不能喜歡容決的。”
就像薛嘉禾剛才說的,她是幼帝和容決之間脆弱的平衡點,幼帝弱,她便往幼帝那邊偏一些。
若是在明擺著雙方實力不對等的時候,薛嘉禾往錯誤的方向偏去,這台天平便會即刻倒塌,引發一場大戰了。
薛嘉禾可以做的事情很少,喜歡上容決絕不是其中的一件。
更何況,容決有什麼值得她喜歡的?
“那就好。”幼帝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好方才皇姐打斷了我的話。”
他險些就要因為氣不過而將容決點醒了。
誰會因為一時賭氣而索要自己不想要的東西?既然開口了,那當然隻會是心心念念、想要得不得了的人,偏生容決自己意識不到,先帝這個過來人卻比容決早一步看穿了。
幼帝是從先帝口中聽得此事的。但此刻他已經不打算過早將這事實點名給容決聽了。
容決恐怕是不撞南牆醒不了了,左右薛嘉禾又不喜歡容決,便叫他自己難受去。
幼帝下定了決心,又囑咐了薛嘉禾許多注意忌口,等到護衛來催時,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回了宮,給薛嘉禾留了下一小盒彆國上貢的新鮮玩意。
許是見了掛念的親人,薛嘉禾這一日下來倒比前幾日覺得清爽了些,喝了藥後還有空把玩幼帝送來的小玩意,正一個個看過去琢磨的時候,綠盈進了屋子裡,臉色有些難看,挾著隱隱的怒氣,好似剛和誰吵了一架似的。
“怎麼?”薛嘉禾轉臉瞧她,有些好奇,隨手將盒子裡一枚巧奪天工的琉璃簪塞到了綠盈手裡,“誰這麼大脾氣,將你給惹得動氣了?”
綠盈按了按怒氣,謝過薛嘉禾後才道,“殿下的座駕被管家扣下了。”
“扣下?”薛嘉禾揚眉,“怎麼個扣下法?”
她身為長公主,自然有自己的馬車座駕,從上到下都是工匠木匠按照長公主的規格打造的,在路上行走時彆人一眼便能認得出來,不論幾品大員都要給她讓路的。
隻是薛嘉禾常年待在攝政王府之中,需要用到它的時候不多,馬兒也都是攝政王府負責飼喂的,還是第一次聽說“扣下”的說法。
“說是馬車許久沒用,怕有什麼隱憂,便送去叫工匠檢查保養了。”綠盈低聲道,“就連宮中帶出來的駿馬,也尋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借口給帶走了。”
薛嘉禾的動作一頓,“隻咱們的馬?”
“馬廄裡就剩下寥寥幾匹,要麼是老弱病殘和懷孕母馬這些騎不了的,要麼就是攝政王的坐騎,性子烈得連馬夫都不敢靠得太近。”綠盈氣得微微發抖,“我去問管家,管家油鹽不進,一口咬定就是到時候送去看診和檢修——往年怎麼不見這般大陣仗!”
薛嘉禾終於反應了過來。
容決這是先一步掐斷了她離開攝政王府的路子。她病得雲裡霧裡,當然不可能步行出府,得靠馬車才能走遠,容決乾脆就將她的馬車和馬都先給沒收了。
這做法跋扈的同時又有些賭氣似的幼稚,叫薛嘉禾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乾脆將麵前的盒子推到了綠盈麵前,邊笑邊道,“我左右這些日子又出不去,你若是有事外出,不必心疼錢,隻管租賃外頭的馬車代步,不要介懷這些。”
綠盈仍舊氣不過,小聲道,“攝政王欺人太甚,又不是少了輛馬車殿下便出不去,隻這架勢,明明就是沒將殿下您放在眼裡,叫人惱火。”
薛嘉禾不置可否地應了兩聲,並不打算過於追究此事。
不說彆的,攝政王府外頭難道還找不到一輛馬車能接她離開?早先幼帝不是就多帶了輛馬車來預備接人的嗎?
除非容決是將整個攝政王府裡三層外三層地當作是個牢籠給把守起來了,否則她想走,隻要有條命在,總是離得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