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想去個秋狩,容決都點頭了,其他人當然也都是讚成的——除了太後。
但正在病中的太後被封鎖得嚴嚴實實,連幼帝也沒在她麵前提起這檔子事,自然是風平浪靜。
正如綠盈所說,這是幼帝登基後的第一次秋狩,自然準備得是陣仗頗大,就連薛嘉禾這般足不出戶的人都有所耳聞。
在被容決半強迫半誆騙地要求著一道去秋狩的薛嘉禾在當天答應下來時還沒什麼反應,第二日一起來才意識到:兩年來,她第一次能跨過汴京城了!
皇家圍場雖然冠著皇家的名字,但到底占地巨大,是坐落在汴京城郊外的,薛嘉禾還從來沒去過那地方。
於是薛嘉禾後知後覺地高興起來,翻找了一遍自己的衣服,竟沒找到一件能在打獵時穿的勁裝,全是按照她長公主的身份做好的各類華貴衣物。
綠盈在旁忍著笑道,“殿下不是不會打獵騎馬?那自然隻要坐著馬車、在旁看著彆人騎馬拉弓便好了,找那些衣服做什麼。”
薛嘉禾皺皺鼻子,“我也是騎過馬的!我隻是……要個人帶著我一道騎才行。”
她一個人坐在馬背上時,便頓覺手足無措無所適從,拽個馬韁繩就跟拿了千斤重石似的,揮一下都費力。
從這來看,和幼帝也真是姐弟了。
“也不知陛下預備如何騎馬……”薛嘉禾想到幼帝,頓時又擔心起來,“他才十歲,騎馬立於陣前是不是太冒險了?”
“陛下身邊多的是人護著呢。”綠盈實話實說道,“倒是殿下若上了馬,恐怕陛下得比您現在還擔心。”
薛嘉禾忿忿轉頭瞪了綠盈一眼,正要回嘴,就見外頭有宮人進來小聲道,“殿下,藍大人來了。”
“藍東亭?”薛嘉禾訝然,“隻他一人麼?”
“是。”
薛嘉禾想了想,將手中的衣裳放到一旁,“我這便去正廳,請他稍等片刻。”
“藍大人來,大約是為了秋狩一事。”綠盈幫著薛嘉禾收拾,口中道,“今年秋狩幾乎沒有女眷一同參加觀禮,長公主又去了,恐怕藍大人有些擔憂。”
薛嘉禾順了順腰側的禁步,道,“不是藍東亭的姐妹和母親會一道去麼?”
綠盈的動作一頓,低聲道,“殿下,其實按照秋狩的規矩,她們本來大約是不去的,但攝政王那日那般同您說了,便不去也得去了。”
薛嘉禾偏頭望向她,“秋狩的什麼規矩?”
“秋狩中隻有四品以上官員可攜帶家眷,需得提前一月上報,且隻能攜帶發妻,藍大人尚未娶妻,理當是誰也帶不得的。”
“那他昨日還……”薛嘉禾皺了皺眉,把後頭的話咽了回去。
雖說容決又罔顧規矩,但橫豎受益的是她,罷了。
藍東亭極少拜訪攝政王府,薛嘉禾怕他這次來是有什麼要事,沒讓他等太久便去了正廳,一眼便見到君子如玉的帝師身旁放著個極其顯眼的大箱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才笑道,“帝師又給我帶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來?”
薛嘉禾在攝政王府這一年半幾乎足不出戶,唯獨幼帝和藍東亭三五不時地送東西來給她解悶,天南地北無奇不有,隻有他們想不到,沒有送不出。
“殿下第一次去秋狩,臣有些擔心,便準備了些用得上用不上的。”藍東亭將放在手邊的手寫禮單拿起,道,“彆的不說,殿下連身合適的衣裳都沒有吧?我母親正好給姐妹們新做衣裳,便給長公主也做了一些,萬望殿下莫要嫌棄。”
“這一箱子都是?”薛嘉禾眼睛一亮:她正愁自己沒有適合去秋狩的衣服穿,藍東亭就送上門了。
“自然不是。”藍東亭失笑,將禮單交給了步來的綠盈,道,“還有女子用的弓箭護具以及其他一些雜物,有些是陛下和蕭大人托我轉交的,有些是臣母親準備的,殿下看著挑選著用便好。”
“替我向藍夫人問好。”薛嘉禾接過禮單看了眼,對這細致程度歎為觀止——她壓根沒想到的驅蟲香什麼的都給準備在裡麵,去秋狩時簡直不必再帶其他的什麼,將這箱子原樣帶在身邊便足夠了。
“臣代母親謝過殿下了。”
“對了,”薛嘉禾將禮單放到一旁,認真道,“藍夫人和藍家姐妹們會一道去秋狩嗎?”
“臣的兩個妹妹一道前往。”
從藍東亭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薛嘉禾看了眼綠盈,才道,“但這不合規矩,是麼?”
“大慶是薛家的,有陛下格外開恩,臣帶兩個妹妹去見見世麵也是……”
“是容決嗎?”薛嘉禾輕聲打斷了他的話,“他有沒有為難陛下?”
藍東亭停了下來,他臉上那雙總是帶著和煦微笑的眼睛安撫地落在薛嘉禾身上,“殿下多慮了,這是陛下和臣都樂意促成的事情。殿下兩年前剛到皇宮時,日日都想著出去野,見隻蛐蛐兒都會追著跑出去,如今卻儼然大家閨秀的模樣,陛下自然是希望您多出去走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