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決冷冷道,“我第一次抱。”
綠盈緊皺著眉隔空指導了容決半晌,方才覺得這大男人抱孩子的姿勢順眼了些。
也罷,孫威帶孩子時恨不得將虎兒單手提著掄兩圈,容決至少比孫威好。
綠盈安慰著自己進了內屋。
看了半晌的趙白道,“王爺,連我都跟著學會了,以後要是有機會成親生子,我便不用再找人教了。”
容決森然看他,“沒事做就去一趟附近軍營,拿了他們的牌子去長明鎮。”
趙白麵無表情地領了命,“王爺要借用陝南軍營的名字?”
“對。”容決點頭,“我和薛嘉禾的身份都不要透露出去。”
薛嘉禾要隱居鄉間,容決是來追人的,當然不能跟她對著乾。當地軍營裡走一遭,借個他們的名頭肅清鄉間紈絝便很足夠了。
見了虎符,營中將領自然知道該怎麼替容決的身份保密。
容決兩手都忙著,好容易才單手將虎符拿了出來,隨手拋給了趙白,“速去。”
趙白接住虎符,應了聲是,剛要往外走,容決臂彎裡傳出奶聲奶氣的一句“哈!”。
小家夥被容決的動靜鬨騰醒了。
容決:“……”
趙白:“……屬下這就‘速去’!”他拔腿就往外跑,拿出了暗衛的看家本領,倏地一下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容決沒空管趙白是不是落荒而逃,他悄悄屏住呼吸低頭看著那個似乎一整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家夥砸吧砸吧嘴,而後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已經準備好了聽她響亮的哭聲。
然而小不點掀開眼皮,卻不哭不鬨,隻好奇地盯著容決,烏黑的眼睛在他的五官反複巡視片刻,“呀哈”了一聲,張嘴吐了個泡泡。
容決木然地學著薛嘉禾的動作輕輕地晃了她兩下。
小不點啊啊地叫喚兩聲,笑了起來。
於是容決又晃了晃,覺得自己迅速掌握了要領。
偏就在他漸入佳境時,屋內毫無預兆地傳來了嘹亮的哭聲。
容決:“……”要糟。
他在薛嘉禾院子裡留了這幾日,也早就摸清楚了規律。這對同胞姐弟要麼不哭,要麼就一起哭。
下一刻,原來還笑眯眯的姐姐嘴角一癟,閉著眼睛也哇哇大哭起來。
容決還沒想好該怎麼辦,薛嘉禾不久前關上的窗戶又在他麵前打開了,薛嘉禾的聲音響起,“有勞了,我來吧。”
容決鬆了口氣,上前兩步,薛嘉禾便將孩子接了過去,單手抱在胸前,另一手將開了半扇的窗就這麼合上了。
手中沒了那幾斤的重量,容決還有些驚魂未定,那感覺說是解脫又好像還有點舍不得,十分複雜。
抱過自己的親生骨肉後,他才終於切切實實地意識到,薛嘉禾是真有了他的孩子,又真將這兩個孩子帶到了世上。
年輕的攝政王長出一口氣,抵著窗杦傾聽裡頭傳出哼唱小調的聲音,心中更是篤定。
——他離開長明村時,必然要將薛嘉禾和孩子心甘情願地帶走。
薛嘉禾邊哄孩子,邊聽綠盈說了今日那些紈絝的事情,眉眼帶了些森寒。
崔公子便罷了,他那幾個扶不上牆、心懷不軌的狐朋狗友卻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來時看了,那幾個被攝政王教訓得不輕,回去傷筋動骨都得躺上好一陣的,倒是能清閒上一段日子。”綠盈道,“夫人沒受著驚嚇吧?”
“我都沒見著人,”薛嘉禾拍著女兒的背,她輕聲道,“容決就都給打出去了。”
綠盈欲言又止,“夫人,攝政王他……”
“我能將他怎麼辦?”薛嘉禾知道她要說什麼,她困擾地歎息著道,“趕也趕不走,說得明明白白他也不死心,若說他逾矩,這人現在卻比在汴京時卻講道理聽人話得多,他鐵了心當個鄰居,我也沒資格將人從長明村趕走。”
綠盈嘟嘟囔囔,“這是溫水煮青蛙。”
薛嘉禾無所謂道,“那也得先將青蛙放進鍋裡才能煮。等柴燒光、水燒乾,他自然就會自己走了。”
她從來就沒跳進容決的鍋裡過,他能煮出個什麼來?
如今二人之間比拚的,不過是誰的耐性更好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