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嫂連連擺手,“這怎麼使得,明明應了彆人囑托是我,不能麻煩你。”
“可彆和我爭這個了,”薛嘉禾半撒嬌地道,“對我來說才是真真一點小錢,哪裡比得上你和孫大哥幫我忙?”
孫大嫂一愣,無奈道,“夫人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好意思再和你爭……”
薛嘉禾朝她燦爛地笑出兩個小梨渦。
錢當然是小事,但以孫大嫂性格,一定不會昧下這點功勞,而是會如實告知劉橋藥材錢是誰代付。
隻要劉橋知道,阿月便也能知道。
薛嘉禾想看看一直安安分分阿月會不會借著這微乎其微機會來和她攀交情。用這一點點小錢試探一下阿月,看她會不會露出破綻,還是相當值得。
季修遠上次到長明村時,擔心薛嘉禾錢不夠用,還堅定地給她又塞了不少——可實際上薛嘉禾之前從汴京城帶出來那些都還隻用了一小半,這還是在長明鎮上購置了不少產業之後結果。
長明村附近物美價廉,過日子成本簡直低得難以想象。
馬車在入了長明鎮後便緩緩停下,孫大嫂將劉橋交托方子交給薛嘉禾,約好了在驛站碰麵時間,便分開走了。
薛嘉禾下了馬車,轉臉往鎮子中心看了一眼,察覺那裡比平日要吵鬨上不少,似乎有什麼慶典集市之類在辦。
不過這同她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長明鎮那群不務正業二世祖早被容決挨個清理乾淨,唯獨一個剩下崔公子此刻也在老遠書院裡乖乖念書,這長明鎮對薛嘉禾來說理當是個十分平靜地方。
薛嘉禾抱著孩子繞過馬車,橫穿過街道後側臉看向一直護在她身邊容決,直白道,“我手腳健全,路也不滑。”
容決低頭看她,“小心為上,長明村都有他們人,鎮裡或許也有。”
薛嘉禾想了想,歪頭道,“那你該多注意自己安危,在身邊多帶些人。”她說罷便跨入了醫館門。
容決:“……”暗衛確實又調了一批過來,當然不和從前一樣監視薛嘉禾一舉一動,而是在暗中擔著護衛工作,不讓任何可疑人靠近她院子和身邊。
薛嘉禾去醫館是熟門熟路了,眼看著到了四月下旬,她身體也沒有絲毫不適,老大夫隨口問了她幾句,又切過脈,便將她放走了。
臨離開前,薛嘉禾沒忘記掏出劉橋手寫方子給醫館抓藥師傅也要了一份。
抓藥師傅奇怪地看著方子,道,“這不是我們醫館大夫開吧?”
薛嘉禾頷首,“是幫人帶,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倒是沒有……”抓藥師傅皺著眉數過方子上藥材,“看著有些像滋補藥,但又有點不太對勁……罷了,夫人稍等,我將這方子和你分開包起來。”
“好。”薛嘉禾點頭應了,腦中轉了一圈自己身邊懂醫理人,最後還是將取回藥方交給了容決,“他說哪裡不對勁?”
容決一眼掃過便了然,“看著多了一味雷公藤。”
“雷公藤有什麼不妥?”
“服用量多了或可令人中毒,但就憑這個量是不可能。”容決說著,將方子直接沒收了,“我讓人看著她。”
想著南蠻確實是容決該擔心事情,薛嘉禾點過頭便算終結了這個話題。
從醫館出來後時間尚有餘裕,薛嘉禾便到自己購置幾個店麵中轉了轉。越是靠近長明鎮中心,便越是能聽見吵嚷聲音,似乎還有鞭炮被點燃劈啪聲,相當熱鬨。
“賈夫人不常來鎮上,許是沒聽說。”掌櫃和善地對她解釋道,“今日是附近幾個村子來鎮上一起辦成人禮日子。”
薛嘉禾恍然。
和汴京人人自家管自家及笄習慣不同,陝南每年會辦四次集體成人禮,將生辰相近人聚集在一起慶祝,算是盛會之一,也是少年少女們能在外儘情玩耍日子。
“難怪動靜鬨得這麼大。”薛嘉禾笑道,“我剛才進來時候,還疑惑怎麼今日鋪子裡擺著這麼多繡球。”
年輕男女之間多有悸動憧憬,巴掌大小精致繡球便是他們表達心意道具。若是姑娘家有喜歡少年,便將買繡球扔到他身上,看對方接是不接,就知道是不是妾有情郎無意了。
掌櫃哈哈笑了起來,“可不是,一年就這四天賣得好了!”她說著,彎腰取出一個繡球給了薛嘉禾,爽快道,“平日裡承蒙賈夫人照顧了,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夫人便收下這個吧。”
薛嘉禾好笑道,“我都是有孩子人了,拿著這個也太不知羞了。”她說是這麼說著,但還是將精巧繡球接了過來,放到了兒子肥嘟嘟小手裡。
容決欲言又止地朝兒子投去了視線。
掌櫃道,“再等個十幾年,便是賈夫人孩子來買繡球了。”
薛嘉禾懷裡抱著是兒子,她低頭看了一眼小家夥,笑彎眉眼,“這麼一說,我現在就有些希望他到時候是被喜歡女孩子用繡球給砸中了。”
和掌櫃告彆後,薛嘉禾和容決一前一後跨出了店門。
幾乎是同一時間,迎麵一個紅色繡球就跟長了眼睛似朝容決胸口輕飄飄地砸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