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全然沒想到藍東亭會帶人來長明村, 薛嘉禾還是起身迎接了他, “不用叫我殿下。”
藍東亭揚了揚手中信件, 他含笑道,“但我這封信可是要給陛下親姐姐才行。”
“耽擱了這些日子, 就是為了讓你親自跑一趟?”薛嘉禾失笑, 她上前接過了信, 珍惜地撫過封口, 忐忑不安心終於安寧下來。
“來長明村自然是看望殿下, 順便替陛下跑個腿罷了。”藍東亭專心地觀察過薛嘉禾麵色, 輕輕歎氣,“離開汴京後,你似乎比從前開懷許多。”
“這是我從小長大地方呀。”薛嘉禾笑著道, “自然覺得身心舒暢了——你說跑腿, 是指送信, 還是彆什麼?”
“送信更為重要。”藍東亭伸手示意薛嘉禾和他一起往裡走去, 邊說道, “陛下擔憂信中說得不夠清楚,我便主動請纓走上一遭, 希望殿下從我口中聽到敘述, 能更放心一些。”
兩人在桌邊坐下後, 藍東亭自然而然地倒水,綠盈壓根沒有插手餘地。
薛嘉禾接了藍東亭遞來茶水, 焐在掌心裡想了想, 還是直白地道, “和容決沒關係?”
藍東亭笑得和善,“朝政之事何須殿下費心,稍後得了空我便去尋容決。”
這話就是默認意思了。
薛嘉禾揚了揚眉,把藍東亭來意猜得**不離十,見他神情始終十分冷靜,知道事情並不緊迫急切,也不再追問,隻隨意地和藍東亭話起了家常。
這期間,護衛模樣人頻繁進出著薛嘉禾院子,將一箱又一箱東西搬了進來,看看個個都沉得很。
不說箱子裡裝是什麼,隻看那箱子用木材本身便已經十分昂貴了。
“你帶著這些從汴京一路跑來了長明村,還上了山路?”薛嘉禾好笑道,“總不能都是吃和衣裳?”
“我母親不知道殿下在陝南過得如何,聽說我要來陝南,便讓我帶了許多東西來。”藍東亭將藍夫人抬了出來,“殿下或許不信,這還是我極力勸阻和精簡後了。”
聽見藍夫人名字,薛嘉禾確實沒了辦法。
她走之前和藍東亭尚來得及見上一麵,藍家其他人卻都沒告彆。雖然托藍東亭轉達了歉意,受了藍夫人許多關愛和照顧薛嘉禾還是有些愧疚。
藍東亭這麼一說,本來存了拒絕心思薛嘉禾也不好再推脫,她撇了撇嘴道,“你肯定是早就想好這說辭了。”
“畢竟和我比起來,殿下還更像我母親親女兒一些。”藍東亭半是揶揄地道。
他說得模棱兩可、話裡有話,薛嘉禾抬眼看了看麵前深不可測帝師,手指在尚未拆封信函上反複摩挲了一回合,才道,“你來陝南,會停留幾日?”
“三五日功夫,將事情辦完便回去。”藍東亭若有所指地說,“也是不想殿下被俗事打擾。”
薛嘉禾了然,“阿月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自然。”藍東亭頷首,“下次她再來殿下院中時,我向殿下保證,那就是最後一次您見到她了。”
他說得平平淡淡,好似處理一個彆國探子就跟喝口水那麼容易似。
“她究竟是衝著我來還是衝著容決來?”薛嘉禾忍不住問道,“我原先想是後者,看她今日舉止後又有些不太明白了。”
“兩者皆是。”藍東亭道,“南蠻雖然是群茹毛飲血野人,但多少也得了些情報——攝政王既然是為了殿下來這處,那您和他在南蠻一些人心中就是捆在一起了。”
藍東亭沒說是,南蠻人雖然知道薛嘉禾是長公主,身邊兩個孩子也是容決,但他們可不知道薛嘉禾同時也是阿月想要冒充那個人。
——畢竟,薛嘉禾自己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不過殿下大可放心,不日我便會替您解憂了。”藍東亭溫言道,“我來陝南,便是為了此事。”
薛嘉禾頷首,“那你這幾日住什麼地方?”
“在長明村借住。”藍東亭微微一笑,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薛嘉禾一牆之隔院子,道,“就在殿下隔壁。”
這是要和容決麵對麵硬杠意思了。
薛嘉禾想了想,事不關己地喝了口茶,道,“彆嚇著村裡村民們就好。”
她不插手才好,一旦插手,容決和藍東亭之間說不定鬨得更大更不好收場。
要問為什麼話,那當然是因為薛嘉禾心知肚明她此時是兩個男人互相較勁源頭和理由。
譬如,上午藍東亭剛剛趕到,下午容決就火急火燎趕了回來,他沒好氣地硬是擠進了薛嘉禾和藍東亭對話之間,“你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