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古怪地扭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她也用慢吞吞語氣回複,“是嗎”她邊說著邊把手往外抽,“那我煩惱是,得寸進尺男人真不討喜。”
容決“”他立刻勾住薛嘉禾手指阻止她動作,清了清嗓子才改口,“她沒我喜歡她那麼喜歡我。”他用眼角餘光掃了掃薛嘉禾表情,才接著又道,“但我不用彆人來幫我。”
薛嘉禾腹誹你恐怕是不知道趙白趙青在背後說了你多少好話。
不過儘管如此,薛嘉禾也不是會被他人話語輕易動搖想法人。趙白和趙青說了再多好話,薛嘉禾決定也是經過自己深思熟慮才做下。
她垂眸想了片刻,道,“小時候我很懦弱,不討母親喜歡,也仍想儘辦法想要討她歡心,每每失敗,我都覺得定是我做得還不夠好,要做得更好才行但後來我才發覺,這都是徒勞之舉,喜愛之情會逝去,厭惡不會變更。”
從她能懂事起,到陳夫人匆匆離開長明村,薛嘉禾總是追逐著母親背影那是將她帶到這世上人。
她花了好幾年也沒能明白,陳夫人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她,這是
沒辦法事。
這無可奈何沉重薛嘉禾在十幾歲時候才終於領悟。
“自從你來了長明村,我便逐漸恍惚在你身上看見我當年影子。”薛嘉禾輕輕笑道,“而我變成了任人追逐、走在前麵那個人。”
可笑是,陳夫人正好又追在容決身後想獲得庇護助力,這顛倒得令人捧腹大笑關係豈非命運捉弄
“母親對我所做一切,讓我成了和她同樣人。而我,幾乎也犯了和她當年一樣錯誤。”
她三番兩次嚴詞拒絕容決,究竟是不想在他身上跌個跟頭,還是想隔著時光阻止當年愚蠢自己,就連薛嘉禾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時光終究會讓人改變,我十分害怕我會走上母親老路。我小心翼翼地嗬護自己孩子,可每一日醒來時,都覺得能在鏡中看見母親身影。”薛嘉禾歎著氣道,“容決,即便你不令我失望,我恐怕也會有一日像母親那樣,被歲月演化成麵目全非人。”
也許真是靜謐夜色和幼時舊地讓薛嘉禾放鬆了警惕,她竟在容決安靜聆聽下一口氣講了許多埋在心底話。
說到了儘頭時,薛嘉禾忍不住歎了口氣。
都講到這個地步,沒必要將最後一句掐斷。
“反過來,我覺得最後會是我令你失望也說不定呢。”
水潭邊上一時靜得隻能聽見蟲鳴蛙叫聲。
半晌,容決才道,“該我說了”
他聲音冷靜得好似剛從眼前林中水潭底下撈出來似。
薛嘉禾乖乖地嗯了聲,“攝政王殿下請。”
“少擔心有沒。”容決直白地道,“你現在做得很好,兩個孩子我看著都心生嫉妒,你難道會因為自己以後可能會性情乍變而從今日開始將他們棄之不顧”
“可”薛嘉禾張嘴就想反駁,才出口一個字,容決轉過半個身體,曲起手指啪地一下彈在她額頭上。
薛嘉禾“”她驚愕地睜大眼睛,難以想象剛才舉動是容決做出來,到了嘴邊話一時也給忘了乾淨。
“你不是也說了還有我在一旁看著你。你要是怕自己會走錯路”容決頓了頓,他朝薛嘉禾靠近幾分,直到兩人都能望見對方眸底倒映出來自己,才低聲道,“隻要安心握著我手彆亂跑就好了。”
薛嘉禾和容決對視了不知道多久才猛地回過神來,她唰地扭開了臉避開容決過於意味直白眼神,頗有些狼狽地盯著自己膝蓋,微惱地咬住了自己嘴角。
就不該跟著容決來玩什麼舊地重遊,該說不該說、該聽不該聽全發生了
容決在旁輕扯她手指,“讓我看看。”
薛嘉禾懶得理他,甕聲翁氣道,“看什麼”
“你害羞樣子。”
“”薛嘉禾更不想理他了。
“你耳朵也紅了,我看得見。”容決又說。
這個突然變得有恃無恐男人有完沒完了
薛嘉禾惱怒地抬起頭來,另一手從石頭旁揪下幾根淩亂野草,看也不看地就往容決臉上糊去,“看什麼看”
容決反應快得叫人咋舌,他稍稍向後一仰便正好錯開薛嘉禾手掌心,另一手便恰好握住她手腕停在半空,野草夾雜著不知名白色小花從兩人中間嘩啦啦地落下,像是雨幕。
容決低沉嗓音中帶了幾不可聞笑意,“那你倒是自己彆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