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也是借此機會隱晦地提醒了太後一句。
“陛下自是不會讓我擔心的,”太後欣慰地點頭道,“就是我這身邊呀,還有一個叫人操心的。”
薛嘉禾順著太後的視線看向了室內一個嫩生生的小姑娘,視線在對方身上掃了一圈。
小姑娘看起來十三四歲,正是要許親的年紀,方才在旁安安靜靜地一句話也沒有插,薛嘉禾隻進屋時看過她一眼,這會兒才覺出不對勁來。
太後兩句話裡暗示的意思很明確了。
薛嘉禾隻當聽不懂,含笑道,“好標致的丫頭,哪家的?”
“可不就是我娘家的。”太後頓了頓,又補充道,“她不姓周,是我娘家長姐帶著改嫁了的,眼下姓何。”
小姑娘怯生生地給薛嘉禾見了禮,“民女何盛樂見過長公主。”
薛嘉禾揚眉:難怪沒一起跟著周家被抓,除了帶在太後身邊外,還已經改了姓,這便有些算不清楚到底還是不是周家人了。
想到這裡,薛嘉禾抿唇一笑,“既然還在這兒,您便不必擔心了。”
若是有事,早被抓走了。
容決真要拿人,說實話,太後也攔不住他。
太後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似的看了眼裝傻的薛嘉禾,遲疑了片刻才道,“有你這樣說,我便安心許多。眼下我最放不下的呀,是這丫頭的定親之事。”
何盛樂聽到此處,耳根都紅了一片,垂下了腦袋去。
薛嘉禾剛經曆完周九姑娘那件事,不由得多想了點兒,而後又飛快地將這個念頭給按了下去。
太後隻是沒那般狡詐,又不是蠢,總不至於這會靈機一動地想塞個小姑娘去攝政王府裡“幫”她的忙。
皇帝的後宮裡或許會有這慣例,在容決身上可不適用。
——薛嘉禾不知道,太後是真想過將何盛樂送去薛嘉禾身邊當助力,幼帝聽說後死活給勸下了。
“您將她記做義女便好了,”薛嘉禾提議道,“再讓陛下擬個縣主的名頭,剩餘的不過是選人和嫁妝的事兒。”
“我也是這麼想,”太後點點頭,“不過我替這丫頭挑選的夫家,許是有些……”
她沒說完,隻又暗示地歎了口氣。
薛嘉禾抿唇微笑,沒接話,而是轉臉看向埋頭不語的何盛樂,道,“您也彆太擔心,或許她心裡自有彆的主意呢,藍家姑娘從前同我講起這些嫁娶之事可是頭頭是道,一個個都自己拿主意,可叫藍夫人頭疼得不行。”
她都這般轉彎抹角了,聰明人一般也該知道識趣地變個話題,可太後偏不,她幽幽地歎著氣說,“正是那兒女凡事都喜歡自己做主的藍家。”
薛嘉禾沉默片刻,她看了太後一眼,“藍東亭?”
何盛樂的臉眼見著更紅了兩分。
“是。”太後頷首,“盛樂是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腦子聰明,又沒有壞主意,跟我一樣是一心一意向著陛下的。”
從太後的角度來看這鴛鴦譜點得倒確實有幾分道理。
藍東亭雖是保皇派,但他的名聲隱隱壓了幼帝一頭,太後忌憚他也是人之常情。
一方麵將自己帶大的親近姑娘嫁給藍東亭算是拉攏,將雙方的利益更緊密地綁在了一起;另一方麵,藍東亭可是整個大慶最搶手的夫婿人選之一了,能將何盛樂嫁到藍家,太後便也能放心她的前程。
可這兒有個很大的問題便是,藍東亭他到底願不願意娶。
總不能和曾經先帝做的一樣,一道聖旨下去就直接給賜婚了吧?
眾所周知,賜婚這事兒是錦上添花,多是皇帝早就跟兩家通過氣才會下旨。隨手點兩個人就賜婚,那叫亂扯紅線。
薛嘉禾腦子裡轉過這些念頭的時候,太後輕聲道,“我知道你和藍家親厚,因而想托你跑一趟,問問藍東亭的意思。”
薛嘉禾失笑:讓她去給藍東亭說媒?
偏偏對象是藍東亭,偏偏這說媒之人又選了她?
太後這一招若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便也罷了,若是彆人暗中教導的,那可問題大了去了。
薛嘉禾含笑將話敷衍了過去,直到告退前也沒正麵應下太後的囑托,而是等回到禦書房去接大寶小寶時見到藍東亭已經離開,才說給了幼帝聽。
“總不會是周家在背後唆使的?”她問。
藍東亭心悅她雖不算是個秘密,但皇城裡的人精總歸不少,細枝末節間猜都能猜出來一些。
薛嘉禾在私底下禮貌拒絕他的示愛是一回事,親自上門給他說親是怎麼個道理?
這是上趕著要給人一耳光的意思,也不顧人家是不是勞苦功高的帝師了?
“不,”幼帝歎了口氣,“恐怕另有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