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還剩兩副時,雁回終於完全退燒,以防萬一池烈還是把最後的藥熬出來給他喝了。身體剛好,雁回提出來想出門看電影。
這可真是稀奇了,明明他一向討厭那種人群聚集的地方。
“確定要去嗎?這兩天可沒什麼好看的。”池烈上網查了查附近的電影排片場次。
雁回:“那就從裡麵挑你最感興趣的。”
池烈翻了半天劇情介紹,最後靈光一閃,選了部兒童動畫電影,從劣質的海報就能判斷出內容多麼差勁,但賣點是親子檔,圖的就是個“合家歡樂”,這得好好惡心一下雁回。
果然,到了影廳,全都是爸爸媽媽帶著幾歲小孩進場,周圍一圈童音聒噪,而雁回坐在正中心,抱著碩大的爆米花桶麵不改色。
池烈憋住笑,低頭揶揄他:“你要不要去跟你同齡人交朋友啊。”
這時候影廳一暗,熒幕上龍標出了。
雁回目視前方,輕聲說:“安靜看吧。”
對於成年人來說,這種低成本動畫電影當然沒什麼好看的,池烈幾度昏昏欲睡,但附近的小朋友們都看得起勁兒,經常把他吵醒。
他揉揉眼睛,想跟雁回提議離場去吃飯,轉頭猝不及防發現對方正盯著自己。熒幕傳來的光映在雁回的眼睛上,這一層光亮把池烈嚇了一跳。
“要走嗎?”雁回問。
池烈點頭。
池烈想去有兒童餐的餐廳,雁回卻選了平時常去的一家。這令池烈有所顧忌,那邊服務員對他們眼熟得很,估計多少猜到了倆人有什麼不正當男男關係,結果今天他帶個小孩子去,還是個長相酷似雁回的小孩——誰看了不想舉報他們犯法代孕啊?這往哪兒說理去。
一進餐廳門,池烈就低著頭走,找了個角落坐。幸好現在都是掃碼點餐,和服務員接觸的不多,暫時沒熟人過來寒暄。
飯吃到一半,服務生送上一杯冰鎮過的起泡酒給池烈,還有一杯可可牛奶端到了雁回麵前。池烈忙說:“菜已經上齊了,我沒點這兩個。”
服務生壓低聲音:“這是27號桌的女士給您點的。”
池烈登時臉一熱,往常遇到這種情況都是雁回不在場的時候,他要麼委婉拒絕,要麼點一杯同樣的還回去。猶豫了一下,池烈尷尬地指指雁回,告訴服務生:“啊,內個,這是我兒子,彆當著孩子的麵搞這些。”
服務員一時詫異,隨後心領神會,趕緊把兩杯飲品撤走了。
雁回忍不住笑出聲,“27號那桌,好像都是大學生呢,你不回頭看一下人家嗎?”
池烈:“吃你的飯,滾。”
雁回若無其事:“你看起來怎麼都不可能是結婚生子的年紀,剛剛那個理由太牽強了,說我是你侄子外甥還差不多。”
池烈耳根發熱,低頭夾菜,悶聲道:“彆廢話,我就要當你爹。”
【六】
池烈上網找了幾樣玄學的方法,但挨個試完,雁回根本毫無變化,最後得出結論:這些都是騙人的。
也許其中真有可行的,可惜他們沒運氣找到。最後隻能寄希望於許願,說白了就是聽天由命。
除此以外,還得琢磨怎麼瞞過彆人,街坊鄰居找理由糊弄也就罷了,雁回的同事呢?辭職總得本人到場,萬一消失太久被誤以為出了事故,警方一旦介入,分分鐘就能被池鈺知道。
池烈無比煩悶,再看雁回還跟個沒事人一樣,仗著現在身體輕盈,居然騎起梅奧玩來了。
“你倒是一點都不急。”池烈嘟囔著,現在是該童心泛濫的時候嗎?不,雁回才沒有童心,純粹隻是發現了這個身體的便利之處而已。
雁回指揮梅奧停下來,轉頭問:“要出門旅遊嗎?去以前去過的地方。”
池烈眼皮都不抬:“滾。”
“隻是想著讓你轉換一下心情,不去就算了。”雁回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然後說:“哪天有空,你送我去福利院吧。”
池烈大腦放空,半晌才應聲:“啊?”
他一下子從沙發上坐直身體,盯著雁回:“你什麼意思?”
雁回:“沒什麼意思。”
“那你乾嘛這麼說?”
“因為我自己一個人去比較困難吧?”雁回嘴角還掛著笑,“不過也還好,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能流利說話了。隻要警察找不到我的親屬,還是得把我送進福利機構。”
麵對孩童模樣的雁回,池烈的怒氣值不是那麼容易攢滿,吵不起來,那就陰陽怪氣:“你一個小孩身體裡藏了大人靈魂,還他媽福利院呢,《孤兒怨》吧你。”
雁回不置可否。
池烈心煩意亂,自己年紀輕輕的,愣是突然體驗到了栽培熊孩子的痛苦。要真是個孩子也就罷了,內裡卻分明是以前和他一起吃飯睡覺的成年人,生活就此麵目全非。
雁回說:“這件事需要你哥幫忙打點好,等你做好準備了,就告訴他吧。”
池烈整個人莫名其妙:“我需要做哪門子準備?你自作主張開始計劃,我憑什麼就得聽你的?”
“哦。”雁回聲音平靜,“那我自己去。”
池烈:“你他媽是不是前陣子發燒已經燒壞腦子了?”
雁回:“現在是誰腦子不清楚?”
池烈:“你!”
“是嗎,”雁回又笑了一下,“雖然一開始倒黴的是我,但長遠來看,我可是平白無故獲得了重新開始人生的機會。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奢望,你說是吧?”
池烈怔了怔,無話可說。
凡人能想象的最爽的事,莫過於中彩票一夜暴富,或者帶著記憶重生了。依靠累積多年的文化知識和處事經驗,再活一次必定有意想不到的順利。
以前也聽池鈺說過,雁回高中成績非常不錯,甚至會故意向下控製分數,以免受人矚目。再加上有音樂特長,如果重活一次,從小學開始一路重點保送不算問題。
好像……確實算天降喜事。
池烈從來沒想過這個方麵。他過分在意自己的生活被攪亂,卻忘了從雁回的立場上看待這份變化。
轉換思維後,池烈暫時冷靜下來:“那也沒必要去福利院吧,我、我我又不是不管你。”
他後半句跟蚊子叫似的,但雁回還是聽清了,反問:“你怎麼管?”
池烈想了想:“當你乾爹。”
“然後呢,”雁回又問,“把我養大嗎?”
池烈默不作聲,無法表態。養孩子這種事本來和他的人生毫無關係,養孩子形態的雁回就更匪夷所思了,他確實沒把握。但除了自己,世界上也沒人能管雁回了吧?
這個時候,池烈聽見了幾下稀稀落落的掌聲,抬眼看去,雁回放下手,嗤笑一聲:“可真感人啊,你這是想無私奉獻嗎?”
接著,他又說:“那也得先考慮我同不同意吧。”
池烈最煩這種有分歧的時刻,尤其雁回還是小孩模樣大人口吻,看著更欠揍了。
“你想怎麼樣?”池烈問。
“機會難得,我想一切都重新開始。”雁回說,“忘掉之前的人生,重新開始。”
之前的人生,當然也包括和池烈共度的那一部分。
【七】
池烈大腦根本沒在思考,手不知不覺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就當是給氣氛短暫的緩衝。
然後他放下瓶子,起身走到雁回跟前。
雁回仰頭看著他,麵無表情道:“畢竟你現在也受了影響,那麼作為補償,我所有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池烈掐著胳膊抱起來,像舉起小貓小狗一樣的動作。接著,池烈帶他去了大衣架前,提起後衣領,直接掛了上去。
雁回:“……”
池烈沒好氣:“你今晚就掛著睡吧。”
全身騰空的雁回氣定神閒,輕輕地“啊”了一聲。
雖然衣服因此變得緊繃,將他勒得不舒服,但好在這個高度像極了他正常時的視角,總算可以低頭看池烈了。
“你還不考慮我說的話嗎?”雁回問。
池烈莫名口乾舌燥,把剩下大半瓶水一口氣喝光了,轉頭剜他一眼,惡狠狠道:“你他媽現在連個新戶口都沒有,還想有什麼話語權啊?讓我聽你的,你也配?”
雁回意味深長:“噢——”
池烈:“閉嘴!”
說罷,進屋找手機點外賣去了。
雁回靜默無言,把衣服扣子解開,胳膊再慢慢抽離袖子,讓身體自然地從衣中滑落,平穩落地。
有一點確實讓池烈說對了,他現在說話沒什麼份量,身份證基本作廢了,大事小事都由不得自己決定,身邊唯一能信賴、能依靠的隻有池烈。如果對方下定決心,說不準真會繼續陪他度過一段漫長的時間。
可偏偏這是他唯一不願發生的事。
這天以後,池烈隻字不提任何涉及到“以後”“未來”這種時間段的詞,當然更不可能考慮送雁回去福利院的事情。他隱隱感覺到了雁回的那份心思,無非就是不想活在被他掌控生活的陰影裡吧?真是奇怪又麻煩的自尊心,難道離了他去孤兒院就能順利展開新人生了嗎?
想得美。池烈是不可能讓他瀟灑走人的,留下爛攤子讓誰收拾?
風平浪靜幾天後,雁回又開始思考措施。
他坐在鋼琴前,即興發揮按動琴鍵,奏出的旋律斷斷續續,結束時更像突然斷了一口氣。
索性不再彈了,反正雙手現在也不適應。
本來前陣子想和池烈再去一些以前去過的地方,然後再徹底結束這段關係,可惜最後出於私心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同一地點的記憶是可能更迭換新的,留給池烈最後的印象還是優先原來的那個雁回吧。
“讓你換衣服怎麼還沒動?”池烈出現在琴房門口,多催促了幾句。
雁回合上琴蓋,“去哪裡?”
“昨天不是說了嗎,歡樂穀。”
“啊……”雁回開始裝模作樣,“去人多的地方,我會被拐賣的。”
“誰他媽要拐你啊!”池烈一邊罵著,一邊卻在估算雁回現在值多少錢,如果自己把他賣去外地,憑他的腦子應該可以逃回來吧?不錯,白撈一筆……不不不,不對,拐賣兒童是犯法的,就算是仙人跳也不行。
雁回慢悠悠換好了衣服。
“走吧。”池烈衝他伸手,像家長一般的姿態。結果,理所應當被雁回無視了。
去遊樂園並不是池烈心血來潮的想法,早在幾天前他就暗暗打算好了,想著既然雁回現在是個小朋友,那乾脆試試把他真正的孩子來對待吧,就當是替雁回的父母彌補一下這個人的童年。
話說回來,雁回有父母嗎?池烈仔細回想,從來沒聽說過……罷了罷了,看雁回那個缺德樣子,估計爹媽也是一路貨色,還是自己勉為其難擔負起“父親”的角色好了。
池烈今天心情不錯,路上也沒堵車,很快到了目的地。
一入園,池烈就先給雁回買了兒童尺寸的小蜜蜂發箍,戴上後馬上會被雁回摘下來。池烈用教育口吻道:“你看彆的小孩都聽爸爸媽媽話。”
雁回微微仰頭,視線尤為陰鬱。池烈笑出聲,難得這麼愉快。
雁回始終缺乏興趣,手裡時不時被池烈塞個甜筒或者冰鎮果汁。由於身高和年齡限製,他隻能被池烈牽著在兒童區轉悠,最刺激的項目也不過是碰碰車,又很難說這兩個人是誰在陪誰消遣。
趁池烈看園區地圖時,雁回在陰涼處的長椅坐下。他旁邊是一對母女,小女孩看起來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一直哭鬨著要射擊遊戲的最高獎品。那位媽媽大概被煩得實在受不了了,小聲訓斥女兒:“你看彆的小朋友多乖,不吵不鬨的。”
這指的是雁回。
大概女孩很在意自己被拿去比較,幾秒後果然降下了聲音。雁回百無聊賴地喝果汁,聽見旁邊的女人溫柔地問自己:“是跟家長走散了嗎?”
雁回搖頭,指了指附近指示牌前的池烈。
從池烈年輕氣息濃厚的打扮來看就知道肯定不是當爸爸的年紀,女人沒多問,隻誇雁回長得好看,肯定隨了父母的優點。
池烈看完地圖路線回來了,“走吧。”
雁回:“去哪裡?”
“還沒想好……激流勇進?不知道你的身高夠不夠。”
雁回沉默了一下,轉頭對那個陌生女人說:“要去玩射擊嗎?”
池烈不明所以,隱隱驚愕:“啊?”
雁回指著池烈,補充道:“他瞄得很準。”
池烈懵懵懂懂:“哦、哦……”
那個母親喜出望外,向他倆道謝,然後領著自己女兒跟著一起走。池烈平時也喜歡去射擊館玩一玩,現在瞄準氣球根本不在話下,十槍全中,順利拿到了最高級彆的粉紅玩偶熊,送了那隊母女。
對於帶著小孩的大人,理應叫高一點的輩分,但女人看池烈細皮嫩□□紅齒白,忍不住往小了稱呼:“快謝謝大哥哥。”
那小女孩也眉開眼笑,連忙誇池烈厲害。女人還想發個紅包,被池烈拒絕了。
目送她們遠去後,池烈低頭看向雁回:“你中邪了?”
以往那麼厭惡小孩討厭陌生人,今天居然變成了樂於助人的性子。操,雁回第一次開口的時候,池烈差點以為他想泡那個媽媽呢,太不正常了!
對此,雁回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正因為他已經是不正常的自己,那麼一切不合理的舉動也無可厚非。隻是覺得,假如自己完全沒有之前的人生記憶,假如從有意識起就被池烈影響,那他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在園區外吃了飯,兩人不緊不慢地回去了,正好趕上業主們遛狗高峰期。雁回今天走步太多,下樓後發現小腿有點發酸,池烈怕影響他長高,讓他找個地方坐著休息。
小區還有一片人工湖,最近學校都放暑假了,小孩子格外多,全聚在附近玩耍。雁回坐在池邊,低頭和學校的同事發消息。
一群孩子互相打鬨推搡著,雁回起身準備躲開,不料其中一人忽然朝著他的方向栽到,連帶著他一起跌落池中。
周圍的大人們注意到後全慌了神,迅速跑來救那兩個孩子。
涼水衝進耳朵和鼻腔時,雁回下意識屏住呼吸,然後全世界都變得安靜了。好在他完全不慌張,在被彆人拉住手之前,就先自己浮出了水麵。
“沒事吧?嗆到沒有?”有人關切地問他。
雁回搖搖頭,離開人群。手機防水功能起到了作用,他給池烈發消息,說先上樓了。
回家後,他先衝澡清潔,然後給浴缸注滿水。現在已經適應了這副身體,不用擔心高度不夠帶來的風險。整個身體浸入水中時,重量好像隨之消失了,此時此刻他可以溶解在水裡,可以什麼都不是。
十幾秒後,他重新接觸空氣,手臂搭在浴缸邊緣時,他忽然感覺到了強烈的違和感與不適。偏頭看去,這赫然是屬於成年男性的手臂。
他站起來,指尖微動,看向鏡子確認這一事實。
門外有鑰匙開鎖的聲音,池烈一進屋就嚷:“怎麼樓下有人跟我說你剛才掉水裡了?你沒長眼啊?服了。”
說著他推開浴室門,想好好數落一下雁回,結果兩人視線相撞的那一刻,他腦子裡嗡地一聲,徹底失語。
雁回凝望著他,嘴唇開啟,半晌才說:“幫我拿條新毛巾。”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被池烈撞個滿懷。
衣服被對方身體上的水珠蹭得濕淋淋的,那份熟悉感遍布池烈全身。雁回脖子被他勒得有點痛,可他還是低下頭,嘴唇吻上池烈耳畔。
【八】
雁回身體恢複正常後的幾天,池烈把那些兒童的衣裝全部打包捐給了希望小學。完全不想留著作紀念,這次經曆回想一下,對兩人來說相當於一場噩夢,儘管當時他們不得不適應情況。
至於現在,不適應情況的隻有兩條狗了,它們顯然不明白為什麼家庭成員總有變動。
晚上,雁回給梅奧牽好繩子,又給Panda戴上嘴套,和池烈一起出了門。
最近遇到熟絡的鄰居時,對方都會跟雁回寒暄前陣子是不是出差了,雁回自然地認同這個猜測,並解釋之前被池烈帶在身邊的孩子是自己親戚。
沒旁人在的時候,池烈就小聲說:“你看人家那眼神,根本不信你的鬼話,親戚家小孩怎麼可能跟你長得像?肯定私生子。”
雁回笑了一聲:“那下次我就這麼說?”
池烈:“……這倒也不用。”
說話間,他不經意抬頭,見到了天上的星星。雖不密集,但目光所及也有幾十顆,對於霧霾嚴重的北方城市來說,這是非常難得的景象了。
雁回側過臉看他,“還要許願嗎?”
池烈當然不想再重蹈覆轍,但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既然雁回恢複了,那他就不再攬責任,為自己澄清:“我許不許願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變大變小變傻逼又不是我害的。”
雁回:“噢,那等我生日的時候,我就去泰國。”
池烈:“去那兒乾嘛,變性?”
雁回:“那邊下降頭不是很厲害嗎?”
“操你媽,”池烈罵他,“你這個心是真的臟。”
雁回嘴角上翹。
兩人吵鬨了一路,當然,“吵”和“鬨”的主體隻有池烈,雁回隻是負責充當被吵鬨的對象而已。
“我當時真該把你送你孤兒院。”吵不過對方,池烈就開始氣急敗壞。
雁回:“早跟你說了,你非不聽。”
“說明我人好有良心啊!”池烈振振有詞,“換作是我變回小孩,你這種爛人肯定把我送進去。”
雁回歎氣:“怎麼,我就不能把你送回家嗎?”
“我靠。”池烈意識到失言,自己和雁回抬杠太投入,竟然把親爸親哥忘了,可真是個大孝子。
總是這樣,和雁回待在一起時,池烈常常有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錯覺。
“話說,我覺得我挺適合當你爹的。”池烈語氣誠懇,“起碼你發燒的時候,我幫了大忙吧,這大恩大德你怎麼回報我?”
雁回說:“大恩不言謝。”
池烈:“給我磕個頭不過分吧?”
雁回:“困了,回去泡點茶喝。”
“你彆轉移話題!”
“啊,是是。出門前你好像沒關電視。”
“我關了的!不對,根本沒開過好吧。”
“那就是我記錯了。”
“剛才說到哪兒了?”
“沒印象,你說話了嗎?”
“……去死吧!”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