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苔聽著這話,不免提心,剛才和皇太後說話,知道失憶的事就連皇太後都瞞著,那睿王肯定不知道了,她怕懋王露餡。
懋王露餡了,這件事傳出去,還不知道憑空生出什麼變故,到時候老天爺給自己的機會萬一飛了呢?
烏苔偷偷地看過去,皇太後麵上顯然也有些不耐,隻是不說罷了,旁邊皇後低著頭,仿佛沒聽到一般,至於皇上,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懋王聽了睿王的質問,卻是語氣輕淡:“二皇兄,皇弟若是知道,早就把璿璣教斬草除根,何至於等到今日?”
睿王眯起眸子,笑了:“三皇弟,前些日子你前往——”
他正說著,烏苔手指輕碰擺在她麵前的纏枝蓮花白瓷盤,那瓷盤便“砰”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殿中除了睿王在說話,幾乎靜寂無聲,她這盤子一碎,實在是清脆響亮,睿王的話頓時被打斷,所有的人都看過來。
烏苔忙起身,低頭請罪,一臉惶恐愧疚,起身請罪。
皇太後便慢悠悠地道:“這有什麼要緊的,不過是一個家什,沒傷到就好!”
她說話間,懋王已經握著烏苔的手。
十根手指,勻稱修長,白淨猶如青蔥,他握在手裡仔細地看。
他這麼一來,在場諸人全都有些意外,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皇上都打量過來。
夫妻之間親昵一些也沒什麼,但是也要分場合,在自家房中也就罷了,可這是太後的福壽宮,皇上皇後還有睿王都在呢。
烏苔忙要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懋王哪裡許。
他是固執的人,偏要仔細檢查了,檢查了這隻手還要那隻,發現沒什麼傷痕,這才放開。
眾目睽睽之下,烏苔臉紅耳赤。
睿王也顯然意外,有些疑惑地看著懋王,倒像是不認識懋王這個人。
威嚴的帝王,也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這兒子。
唯獨皇太後是高興的,老人家覺得,自己沒說錯,自打瀾兒成親後,那性子確實不一樣了。
瞧,小夫妻多恩愛!
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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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怕烏苔心裡過不去,也或許是因了烏苔照料昏迷的懋王有功,皇上、皇後並皇太後都賞了烏苔金銀。
那些東西對於往日的烏苔來說,是榮寵,也是炫耀的本錢,會覺得臉上有光,不過今日的烏苔,卻隻在意——那裡麵可有實誠的金子?
烏苔太想得到金子,以至於上了肩輿的時候,還在算計著。
她失望地發現,宮裡頭的物件太過講究了,雍容華貴的富貴氣並不喜歡那沉甸甸的金子,比如皇太後賞給自己的那金絲宮燈耳墜,由金絲做成,自然是繁瑣華美,讓人歎為觀止。
但是那麼繁瑣的金絲耳墜,也就是宮裡頭用了,她若拿出去變賣,隻怕是很容易讓人起疑。
偏生這金絲耳墜,若是溶成金子,怕是也沒多少。
烏苔暗歎,宮裡頭的物件都是虛的,騙人!
烏苔這麼算計著的時候,肩輿上一直沉默著的懋王突然開口:“你還因了那瓷盤不高興?”
烏苔:“嗯?”
懋王:“不過是一個物件罷了。”
烏苔隻好搖頭:“沒……”
懋王:“那你在想什麼?”
烏苔:“……”
她猶豫了下,才不好意思地道:“我在想皇祖母賞我的那幾樣東西,皇祖母真是慈愛。”
懋王顯然是意外的。
烏苔掩飾道:“那金絲耳墜,聽說最近正時興呢,重陽節時,若是戴上,一定好看吧。”
懋王挑眉,沒說話。
剛一回到王府,王管事便匆忙過來了,說是豫州來了信,有重要公務要請懋王定奪,烏苔見此,自然是自己回去房中了。
她知道懋王忙,雖然失憶了,但是封地的公務要處置,皇上交待的差事也要辦,特彆是陵寢一事,他因為失憶而沒了線索,更是應該儘快理出一個頭緒。
烏苔擺脫了懋王,趕緊回到自己房中,便迫不及待起來。
宮裡頭那些賞賜,是皇上皇太後皇後口頭賞的,當然不是說皇上下令,馬上就有太監給抱出來,那都是臨時起興,說了賞後,就得傳旨給內廷十二監中的尚寶監,由尚寶監出麵去官庫中取來,登記在冊,然後再由尚寶監送來給王府中。
烏苔回到家後,先洗漱,再用了一些茶點,一直等到日頭西斜,才終於等來了自己的賞賜。
不但皇上皇後皇太後賞賜的珠寶頭麵送來了,就連皇太後說要給懋王大補的方子也送來了。
烏苔打開那一個個妝匣,驚喜地翻看著,她喜歡上麵紅豔豔的寶石,也喜歡上麵黃澄澄的金子,這些都是值錢的。
烏苔決定,這些她偷偷地變賣了,換成銀票,以後跑的時候也方便。
正在那裡喜滋滋地看著,懋王邁步進來了。
猝不及防間,懋王便看到,自己的王妃捧著一件金釵上麵的金墜子,看得兩眼放光。
烏苔一愣,驚訝地抬頭,他什麼時候來的?
懋王卻也是意外。
他的王妃竟這般喜歡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