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王領著烏苔過去時,一行侍衛儘數低頭恭敬地見過,原本他們是有些笑鬨的,現在全都收斂了麵容,低頭做事,時不時有人快速地去彆處撿了樹枝乾草過來,動作矯健利索。
烏苔聞著那香味,簡直是讓人垂涎三尺:“一聞就好吃,比咱們府裡往日做的菜要好吃多了,這就是原汁原味的好!”
她不由暢想,若是來日,她隱居在山林中,豈不是日日能享用這般美食?
這時候,旁邊的篝火也已經點燃起來了,用木柴架起來烤魚,那魚是底下人已經打理好的,放在火上舉著烤。
烏苔見了,很有些興致,便忍不住往那邊瞧。
她覺得,自己早晚是要過農家日子的,如果能早些學會,也算是為將來做準備了,況且——確實很有趣。
懋王看她這樣,便道:“你想烤是嗎?”
烏苔:“可以嗎?”
懋王:“我教你。”
烏苔頓時笑了:“好!”
王妃娘娘要烤魚,旁邊的廚子並侍衛特意讓出來一篝火堆,而且是帳篷旁邊靠著山邊的篝火堆。
拾翠還特特搬來了一個農家小木凳,上麵墊著自己的錦帕,讓烏苔坐下。
烏苔坐下後,學著懋王,手裡舉了那叉著魚的木叉開始烤魚。
懋王便手把手地教她:“要注意翻麵,也不用翻太勤。”
烏苔認真地學,比少時在學堂裡讀書還要認真,不過那大魚還真大,沉甸甸的,她最初還不覺得,後來翻動了幾次,便覺手腕酸疼了。
懋王見此,便托住她的手腕:“手上力氣太小了,你再這麼拿,魚要烤糊了。”
烏苔有些沮喪:“原來烤魚竟這麼難,那燉魚呢,或做其它飯食呢?”
懋王:“烤魚比起做其它飯食,應是最為簡單的。”
烏苔心便有些涼了:“看來尋常農家自己做飯,日子艱難。”
懋王疑惑:“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些?”
烏苔忙搖頭:“也沒什麼,我就隨便好奇下,這不是——”
她想起來談婆婆的哀求:“我以前來吉雲庵,認識一位婆婆,叫談婆婆,她兒子生病了,我便給她一些銀子讓她給孩子治病,她對我很是感激,我倒是也惦記她,所以每次過來,都會見見這位談婆婆,這次我們的魚,還是從她兒子手裡拿的呢。”
懋王:“若是你想,倒是可以資助對方一些銀兩。”
烏苔:“那倒是不必,我以前給過,她並不要,說治好了孩子的病,自己有手有腳的,如今日子倒是過得去。就是她這孩子,我想著,總長在山裡也不是事,又不是姑娘家,總該出去學點本事,長個見識。”
懋王:“確實是——”
他略沉吟了下:“既是和你有這緣分,那就把她那孩子帶過去府中吧,可以學些武藝。”
烏苔:“殿下這麼說,那敢情好,她今天來求我,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我和他們家到底不熟,也怕因為這個給殿下引來麻煩。”
懋王:“倒是沒什麼麻煩,若是你也怕看不準,把那孩子叫過來,我來看一眼就是了。”
烏苔便覺得有道理,於是便吩咐了題紅,當下馮濤便隨著題紅,去庵子後麵找談步瀛。
就這功夫,那烤魚終於烤得夠火候了,魚皮已經焦黃,酥脆的魚皮翹起來,露出裡麵泛著熏黃的魚肉,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
烏苔忍不住道:“能吃了吧?看著還挺好吃的……”
她沒吃過這種魚,以前吃的,都是盛放在精美的器皿中,切割得規矩整齊,哪裡自己動過手呢。
懋王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無奈:“你彆碰,我先看看。”
烏苔隻好縮回爪子,眼巴巴地等著。
懋王見差不多熟了,便從旁邊侍衛手中要了調料,灑在了那烤魚上。
於是烏苔便見,那酥脆焦黃的烤魚上被灑了一些碎末,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隱約能聞到一種誘人的香味。
烏苔咽了下口水,中午吃得太素了,現在她的所有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懋王灑了後,取出來一把匕首,切下來一塊,叉在木叉上,這才遞給了烏苔。
烏苔其實饞得流口水了,不過看看懋王,還是柔順地道:“殿下,還是你先用吧。”
懋王看她一眼:“我先用?”
烏苔點頭:“……那自然是妾身先伺候殿下用。”
懋王頷首,便道:“那烏苔等那一尾魚吧,我先用這個了。”
烏苔:“……”
怎麼可以這樣?
火光中,懋王清楚地看到烏苔眸中浮現的失落,他薄薄的唇便抿起一個笑意:“逗你的,給你吃。”
烏苔臉紅,望著那跳躍的火光:“妾身不吃……”
懋王:“再裝,就真不給你吃了。”
烏苔終於痛快地道:“我要吃!”
這麼好吃,怎麼可能不吃,萬一真不給吃的,她要吃!
懋王笑著將那烤魚遞給她,遞給她的時候,還用巾帕包住了木柴下方:“這裡會燙手。”
烏苔接過來,軟綿綿地道:“謝謝殿下!”
懋王:“嘗嘗?”
烏苔便輕輕咬了一口,魚皮酥脆,魚肉嬌嫩,篝火的燒烤已經將魚肉中的鮮香給烤了出來,烏苔吃得口齒生香。
她感動得要命:“太好吃了,比我們府裡往日做的要好吃。”
懋王:“此魚貴在山裡溪水中長大的,得了一個鮮字,自然味好。”
烏苔忙點頭:“那自然是了。”
說著,懋王也拿起來剩下的,嘗了口,兩個人就這麼坐在山前,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聽著山澗裡的流水叮當,在侍衛們的熱火朝天中,吃著烤魚。
山裡的夜,天仿佛一塊暗藍幕布,清風徐徐而來,再沒有比此刻更為愜意的時候了。
烏苔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懋王,往日總是硬朗疏淡的他,此時卻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這讓烏苔心也變得柔軟甜蜜起來,她想著,如果一輩子都這樣,她也是願意的啊。
不過很快,她也就明白,其實都是假的,懋王隻是被她騙了而已。
他如果知道真相,這所有的甜蜜將蕩然無存,他甚至絕對不會輕易饒了她的。
正想著,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動靜,卻原來是侍衛長馮濤帶來了談步瀛。
烏苔見此,便道:“我聽著,談婆婆家兒子叫談步瀛,估計山野之人,沒什麼規矩,就是調皮孩子罷了。”
懋王道:“年紀小些也沒什麼,可以慢慢教。”
說話間,他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短白衫的少年,看著約莫十六七歲,皮膚黝黑,但卻俊朗矯健。
他挑眉,看了一眼他的王妃。
這就是她口中的談婆婆的“孩子”。
懋王想起他的王妃剛才怎麼提起那談婆婆的孩子,鄉野調皮,聽著倒是有些親昵。
烏苔見到談步瀛,道:“這是殿下,還不過來見過殿下。”
談步瀛走上前,並沒敢抬頭,隻是規矩地跪在那裡,拜見了懋王,又拜見了烏苔。
懋王淡淡地問了幾句,無非是問起姓名,年紀以及家人。
“已經十七了?”
“是。”
“叫談步瀛?”
“是。”
“可曾學過武藝?”
“往日長在山間,倒是練過一些拳腳,但都是三腳貓的功夫,難登大雅之堂。”
懋王頷首,又問起他是否願意過去懋王府學藝。
談步瀛聽了,抬頭看向烏苔。
烏苔微頷首。
談步瀛低頭,跪在那裡,恭敬地道:“小民自是求之不得。”
懋王聽了,便叫過來馮濤,略作交待,之後便讓馮濤帶著談步瀛下去了。
等談步瀛離開了,烏苔也是鬆了口氣,一切還算順利。
懋王卻側首,掃了一眼烏苔,淡聲問:“咱們這魚,是這位孩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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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王:孩子,孩子,這就是我家王妃口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