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也就是撿撿我用剩下的
烏苔很快就給範氏回話了,意思是可以救,不過得先拿銀子。
範氏自然是肉疼,但為了葉青蕊,到底是挪用了自己嫁妝,湊齊了那三千兩銀子,兌成銀票給了烏苔。
烏苔查了查,是那四海錢莊的銀票,四海錢莊各處都有分號,而且是不記名的,這樣將來自己要兌換,也不至於受什麼盤問,這是再好不過了。
烏苔有了這三千兩銀子,高興得心肝兒都在顫。
她知道,就算是將來自己在懋王這裡貪的這些金銀首飾沒法帶走,隻這三千兩,就足夠她吃用一輩子的了。
她現在操心的,反而不是什麼銀兩了,應該是用什麼法子離開,以及離開後怎麼護自己安危。
她不過是一個嬌弱女子,若是就這麼穿金戴銀離開,無異於兒童抱金娃娃於鬨市,倒是還不是轉瞬間就被人家搶走。
烏苔便琢磨著,回頭自己多看看談婆婆行為舉止,以後穿一個她那樣的衣裙,學出她的腔調,裝扮得年紀大一些,這樣或許能避過一些災難。
隻要順利逃出去,尋個窮鄉僻壤,將來的身份她倒是不擔心的。
前朝末年,天下大亂,荒民流竄盜匪肆虐,更有各路義軍揭竿而起,及至大靖高祖皇帝立國,各處依然有未曾平息的殘匪,更有大片荒蕪的土地和流民。
再之後便是元豐之亂,那更是不少流民失所。
最近十年朝廷開始整編戶籍統一造冊,但大靖國土遼闊,顯然不是一日之功,是以如今依然有一些流民不曾被整編進去。
自己逃到荒僻小鎮,到時候隻說是元豐之亂的孤兒,失了父母親人,哪個會懷疑?再挽起發來,隻說自己是已嫁婦人沒了夫君,要為亡夫守寡,如此一來,連嫁人都不用了。
烏苔自己打算得好,當然也知,這一切隻是如意算盤,於自己這千金小姐王妃娘娘來說,不過是空想罷了,她還是得多知道外麵情況,多做準備,這才能保得萬無一失。
而拿到這三千兩後,恰好底下人也將這葉青蕊送過來她房中了。
此時的葉青蕊,穿了沒任何染色的粗布白衫,頭發也沒怎麼打理,散亂地垂著,就這麼被領過來。
甫一進來,她便打量了烏苔一番,之後嘲諷地道:“你如今倒是春風得意。”
烏苔輕笑一聲:“我堂堂懋王妃,不至於春風得意,但也不至於落魄到成了階下囚。”
她這話一出,旁邊的題紅拾翠便道:“見了娘娘,還不下跪!”
葉青蕊看左右,想起這一段被人囚禁的諸般苦楚,到底是一咬牙,跪下了。
烏苔看著葉青蕊跪下,這才摒退了左右,道:“你這次被殿下囚禁,也該知道殿下的心思了,往日種種,也不過是個笑話,我才是他的王妃,至於你——”
她笑得輕淡:“也不過是玩玩罷了。”
葉青蕊聽到這話,卻是好笑:“說起來,我如今倒是懷疑一件事,我也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懋王突然對我變了臉色。”
烏苔挑眉。
葉青蕊盯著烏苔,驟然發聲:“他上次撞擊了頭部,失去了記憶是不是?所以他把我給忘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你根本是假冒的世家貴女!”
烏苔心中微頓,想著她怎麼知道的這個?
不記過她也怕葉青蕊看出自己的心思,自然麵上不動神色。
葉青蕊觀察著烏苔的反應,卻突而笑了:“我猜對了是不是?他失去了記憶,所以他不記得我了,還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花言巧語哄騙了他,竟讓他處處對你忍讓,也是好笑了,你怎麼有臉!”
烏苔心中微冷。
這件事就這麼被揭穿了?
如果葉青蕊就此揭穿,她把一切告訴懋王,那自己所有的努力不是前功儘棄嗎?
她一直被懋王關押著,突然懋王放她來見自己,她又說出這種話,那懋王知道了嗎?她告訴過懋王嗎?還是說,根本就是懋王故意放了葉青蕊來試探自己的?
烏苔心中浮現出許多想法,麵上不動聲色,其實手指頭都在顫。
她拚命回憶著今日懋王對自己的種種,她根本察覺不出任何異樣啊,真得看不出。
但是他這個人很有城府,哪裡是自己能輕易看透的,他如果要耍弄自己,自己也不過是一隻猴,可以被他隨意擺弄!
葉青蕊看她臉色,眸中已經泛起了得意之色。
烏苔冷靜下來,板著臉道:“簡直是一派胡言,失憶?你以為是聽戲呢?”
葉青蕊卻越發笑了:“我一派胡言?葉烏苔,我可告訴你,你若隻是說一句兩句的謊,彆人未必能揭穿你,但你太大膽了,簡直是想瞞天過海,你以為,你能騙人一輩子嗎?”
烏苔嗤笑一聲,道:“你有本事把這話說給殿下聽,看殿下不打爛你那張嘴!”
葉青蕊:“這件事,我一直覺得無法理解,他本來說得好好的,明明答應了的,怎麼突然就變了,我也是突然想到的,他竟然失憶了,不記得了!”
烏苔聽這個,頓時明白,她還沒和懋王提起,這樣的話,也許還可以拚一拚,在懋王麵前瞞下這件事。
那該怎麼瞞下?
葉青蕊如果去和懋王提起來,懋王必然生疑,到時候一查,隻怕是全都露餡了,她還能怎麼辦?
烏苔冷眼旁觀,自然看出了葉青蕊的得意,一時真是恨不得搦死她。
要是她就此暴斃了,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隱瞞下了。
當然了,這個瘋狂而可怕的想法也隻是一瞬間,烏苔並沒有辦法讓葉青蕊就此消失在人間,她隻能想著,不讓葉青蕊和懋王見麵,或者說,先下手為強。
烏苔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間,就聽院外響起腳步聲,之後門外傳來題紅的聲音:“娘娘,殿下過來了。”
烏苔一驚,這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怎麼是好?
葉青蕊欣賞著烏苔臉上狼狽,笑了:“你是怕我和懋王提起是嗎?”
烏苔隻覺得後背發冷,這一瞬間,她腦中想起了許多,想起來懋王冰冷的目光,那是寒刀霜劍一般的目光,足以要了她性命。
他那樣的人,可以寵她若至寶,也能視她若鄙履,他若是知道了真相,豈能饒了自己。
葉青蕊越發笑起來:“你以為——”
烏苔盯著葉青蕊,靈光一閃,突然摔倒在地,整個人直接撞到了旁邊的梳妝台上。
隨著那衝撞,她驚呼道:“你,你做什麼?”
葉青蕊大驚。
烏苔已經喊道:“來人,快來人!”
她這麼一喊,題紅拾翠自然匆忙進來,而懋王更是一個箭步,矯健地衝了進來。
懋王進來,便記見烏苔狼狽地倒在地上,自是心疼,忙上前將她扶起:“烏苔,怎麼了?”
題紅拾翠進來,看到葉青蕊,已是滿臉提防。
葉青蕊幾乎不敢相信,好一個奸詐的葉烏苔,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想出這種惡毒的法子!
當下她連忙向懋王道:“殿下,你萬不可——”
烏苔卻已經嗚嗚哭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肩膀哭道:“疼,這裡疼,撞得疼”
她這麼一喊疼,懋王越發憐惜,連忙將她抱起,放在榻上,又讓人速請大夫。
這麼一鬨騰,葉青蕊也是傻眼,此女簡直是太過狡詐!
她冷笑一聲:“殿下請明鑒,並非我要衝撞她,是她自己撞過去汙蔑我!”
然而她這一句,已經惹得旁邊的拾翠怒極:“你胡說八道,娘娘往日最怕疼了,還能自己撞自己?”
葉青蕊自然不服氣,已經對懋王道:“她定是騙了你許多,你失去了記憶,她不知道哄了你多少,你往日都是冷落她的,殿下,休要信她!”
烏苔聽著這個,隻覺得自己當場被扒光了一般,羞辱至極,臉都紅了。
她下意識看向懋王,卻恰好迎見懋王的視線。
墨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烏苔手腳冰冷。
可是,下一刻,懋王卻抬起手,撫著她的頭發:“好生歇息。”
烏苔還未曾反應過來,卻見懋王已經起身,側首看向那葉青蕊,眉峰間皆是淩厲。
他漠聲道:“妖言惑眾,瘋言瘋語,頂撞王妃,拖出去。”
葉青蕊一聽,急聲道:“殿下,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在丹陽,我和聶——”
然而,她才說到一半,懋王已經冷聲斥道:“堵住嘴,拖下去!”
題紅和拾翠現在已經嚇傻了,她們不明白這葉青蕊哪裡來的膽子,竟然說出這等話來,當下已經叫了粗使的仆婦,用襪子塞住了葉青蕊的嘴,硬生生拖下去,很快,馮濤也來了,自是五花大綁了。
烏苔眼睜睜地看著葉青蕊被拖下,此時自是驚魂甫定。
懋王聽到那些話作何感想,隻怕是會起疑了吧?
不過好在,懋王看起來並不在意的樣子,他溫柔地回到了烏苔身邊,安撫她道:“烏苔,你覺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