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桃沉浸在適才的美妙和親密中,其實現在腦子有些混沌,不過她聽到他的話,想了想,卻道:“我又想起你騙我你有孩子的事……”
葉蘊年:“我當時看到窗外的孩子,就想著,如果我不出國,我們的孩子也那麼大了,後來問起你,我就隨口說了那樣的話。”
當時自然是想看她難受,但凡她露出一星的難受,他一定會立即告訴她那是騙她的。
但是她沒有,她紋絲不動,仿佛毫不在意。
於是一個謊言出去,沒有騙了彆人,卻隻是活生生讓自己難受,輾轉反側,並不能入眠,最後丟盔棄甲,坦誠一切。
烏桃的腦袋卻又回到了他說的那個假設上:“你如果不出國,應該一直留在中科院吧,在數學所或者計算所,可是大家研究經費都被砍了,國家不撥款,都很可憐,好多人下海了,有人進貨塑料涼鞋在街上賣,還有去中關村搶櫃台的……”
葉蘊年:“可是我不會賣塑料涼鞋,也不會搶櫃台,賣涼鞋得在街上叫賣,搶櫃台也得學會吆喝,我可能永遠學不會像彆人那樣吆喝。”
烏桃:“你肯定學不會!”
葉蘊年擰眉:“那怎麼辦,如果發不了工資,我隻能學修自行車嗎?我應該能學會修自行車,那你會不會天天叨叨我,嫌我掙錢少?”
烏桃想象著他笨拙地修理自行車的樣子,突然就想笑:“你可以賣盜版光盤,也許可以寫小程序去賣!”
葉蘊年:“這個我可以,我寫了很多有意思的程序,還有一些遊戲,回頭我拿過來給你玩吧。”
烏桃:“你在國外還做過什麼好玩的,你說來聽聽。”
葉蘊年便說起來他這幾年的研究,他確實是非常有才華的人,做病毒研究隻是興趣而已,他的研究課題還是集中在計算數學的領域。
他拿到的是物理學博士和計算機博士,研究方向是Hamilton係統的幾何算法,以此來解決動力學長期預測計算方法問題,從而深入研究諸如天體軌道、分子動力學、高能加速器等領域的高速計算問題。
烏桃想了想:“那你確實可以重新過去中科院計算所了,資助他們構建中國的網絡,然後在那裡踏實做研究,我肯定不會逼著你去掙錢。即使你以後沒工資,我們也能過得很好了。”
葉蘊年:“嗯,我也覺得自己可以回去了。”
烏桃側首看著他:“我一直覺得,我們在不同時候心境不同,想法也就不同,如果這個時候,你站在爺爺麵前,你會怎麼想?”
葉蘊年摟著她,想了半天,之後說:“我現在很滿足,暫時不想去想那些事。”
烏桃隻覺得他抱著自己的樣子,像抱著一個洋娃娃,她無奈,推開他:“你不要總這樣抱著我。”
葉蘊年:“為什麼?”
烏桃:“我還有些不習慣……”
葉蘊年:“好吧。”
於是他隻好放開了她,雖然很不舍得的樣子。
烏桃抿唇,覺得好笑,看他這個樣子,會讓人很想欺負他。
她便彆過臉去,不看他了。
電燈亮著,彼此都看得很清楚,她也確實有些害羞。
葉蘊年:“烏桃,你剛才疼嗎?”
烏桃:“有點。”
葉蘊年安分地躺在她身後:“那你……感覺怎麼樣?”
烏桃努力想了想:“我沒想到原來這麼大。”
說完這話,她怔了下,一時麵紅耳赤,她在說什麼?
而在她身後,葉蘊年的呼吸突然重了:“是嗎?你這樣以為?”
他聽到她這麼說,也覺得很突兀,但——作為男人總歸是喜歡聽的。
烏桃恨不得將臉埋在枕頭裡,不過她還是解釋道:“我以為應該是這麼大——”
說著,她大致把手伸出去比劃了下,她覺得應該是大拇指那麼大,實際上卻根本不是那樣,這讓她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葉蘊年本來也是臉紅耳赤的,看到她那指頭比劃的尺寸,那臉色就不太對了:“怎麼會,我怎麼可能那樣?”
他很覺得自己被看輕了,他怎麼可能那樣!小孩子才那樣!
烏桃悶悶地說:“我隻是以為……我又不知道……”
葉蘊年揚眉,突然狐疑地道:“你怎麼會這麼以為,你看到誰是這樣嗎?怎麼會這樣?”
烏桃咬著唇,小聲說:“我們以前大雜院的小孩都是穿開襠褲的,他們就這樣的……”
她小時候看到是這樣,她的認知裡男生都是這樣,哪怕長大了,大概也覺得應該是那樣,哪怕偶爾看書提到一些這方麵的,她也沒太過腦子,還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是那樣!
誰知道,竟然根本不是!
可這哪能怪她,她怎麼可能自己想象男的長大後會成為什麼樣?
葉蘊年便捏住她的手指,喃喃地道:“你們大雜院孩子怎麼這樣……”
之後他突然咬牙:“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竟然還記得他們小時候什麼樣?你記得的是誰?”
烏桃:“這又不是記得誰這樣,這是認知,他們小時候都穿開襠褲,我小時候認知就是這樣,我以為全都這樣啊!”
就像小時候去動物園見到一隻大象,發現大象是長那樣,長大後依然記得大象是長鼻子,她隻是記住了大象的樣子,可不是真的記住了那條大象的模樣!
葉蘊年語氣便很酸起來:“那也不行,你還記得他們小時候什麼樣。”
他想了想:“我得讓你記住我,而不是他們,要不我們再來一次,我要讓你清楚記得我的樣子——”
烏桃:“你胡說什麼!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了,你趕緊走吧,你回賓館睡覺去,你明天不是還要去中科院嗎?”
她羞惱成怒,徹底翻臉不認人。
葉蘊年:“烏桃,你彆趕我走,我們可以再試試,也許你會發現——”
烏桃:“不行,你走吧!”
於是她真把他趕出去了。
趕出去後,她“哐當”一聲關上大門,之後背靠著大門,無奈地捂住發燙的臉。
她決定以後一定要少說話,為什麼她要說那種話?為什麼要和他討論這種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