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四十,還好。”荀澈搖搖頭,“秦王自幼習練弓馬,底子還是好的,要不然也不會在當年皇上潛邸之中成為唯一活下來的庶子。再者,皇後素來都是一副賢良慈惠的做派,這個做法是給皇上看的,明著是要打秦王,實際還是要保他,在皇上跟前賣個慘相好求情,不會真的將他打殘的。”
俞菱心也隨著鬆一口氣,但心頭仍有其他的疑惑:“那這事情如何會即刻就傳到明姑娘這裡?若是明大公子與她說知,怎麼不等到詩會之後呢?”
荀澈唇邊再度笑意深深,目光在俞菱心身上又來回轉了一圈,才笑道:“我媳婦兒真敏銳,這就是今日我們二人此刻過來的原因。事情是昨日下午的,我昨日晚間才知道,今日早上告訴錦城,但聽說錦柔昨晚就沒睡好,今早上預備花會茶點的時候連錯了三次回吩咐。”
俞菱心順著想下去:“難道昨日文家的姑娘們進宮了?”
剛才在鏡湖水榭那邊,她除了看出明錦柔心緒不寧之外,也同時注意到了那位嬌弱楚楚的皇後侄女文若瓊,身邊還多了一個麵貌相似的姑娘,同樣錦衣華服,滿頭珠翠,隻是容貌比文若瓊差了一點點,但看起來要活躍許多,應該就是文若瓊的妹妹,文若瑤。
荀澈讚許地點點頭,而俞菱心忽然又是心念一動,臉上神情便有些複雜起來。
她想起來了,前世裡的文若瑤是秦王的側妃,正妃是誰她不大記得了,因為天旭十八年她回京的時候秦王已經入主青宮為儲君,儲妃位置是空懸的,那個時候總理東宮重華殿的就是文側妃。
隻不過後來儲君登基,後宮選秀分封,文側妃卻沒有再延續先前的無限榮光,而是如同宮中大部分不得寵的妃嬪一樣,漸漸的就沒了什麼動靜。
可這話她就不能這個時候再問了,與此同時,明錦城與明錦柔那邊也說完了話,兄妹兩個一起過來。
明錦城臉上倒是沒什麼不尋常的神情,隻是給了荀澈一個眼色示意。而明錦柔再看到俞菱心的時候則是有幾分不大自在,既是震驚於她與荀澈的關係,同時也有被俞菱心得知了自己心事的尷尬。
還是荀澈先開口道:“你們離席時間也夠久了,先回去罷。慧君,多照應著些錦柔。”
俞菱心這個時候已經有點習慣於這樣的尷尬了,更不好當著明家兄妹的麵與荀澈多說什麼,隻能含糊地應了一聲,便與明錦柔一起重新回去鏡湖水榭。
隻不過這回去的路,走的可比來時尷尬多了。
來青虹軒的時候二人也沒怎麼說話,因為明錦柔滿腹心事,俞菱心不想多問。此刻回去,變成了兩人皆是滿腹心事,卻都不知道該怎麼互相問了。
一直到踏入鏡湖水榭那一側花園前的最後一步,明錦柔終於低聲問了一句:“慧君,是二表嫂的字麼?”
俞菱心差點沒掌住,但幾丈之外已經能看見閨秀們在水榭裡紛紛落筆了,眾人自然也能遙遙看見她二人回來,俞菱心隻好無奈地低聲應了一句:“是我的字,隻是這個稱呼……”
“表嫂放心吧,我會在外人跟前叫你的字,不會叫二表嫂的。”明錦柔點點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俞菱心簡直哭笑不得,“我其實……”
明錦柔認真地望向她:“怎麼了?”
俞菱心張了張口,才發現自己好像完全無從解釋,主要是她也並不知道荀澈跟明錦城是怎麼說的,明錦城又是如何與明錦柔說的,但此刻明錦柔已經是一臉:我明白我知道二表嫂你放心吧。
她簡直是哭都哭不出來,最終隻好無奈道:“沒事,你就叫我慧君罷。”
“好,慧君姐姐。”明錦柔直接挽了她,“我家中雖有三位隔房堂姐,一個早早出閣,兩個不在京中,從小與我一起長大都是哥哥,親哥表哥堂哥,一個一個都是榆木腦袋似的。瀅兒雖然比我大幾個月,可你瞧她軟綿綿的模樣,有事還是都得我出頭。本來我以為我哥會先成親,沒想到——”
俞菱心更沒料到明錦柔居然就這樣開了話匣子,但是兩人已經回到花會了,趕緊按了按她的手:“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我哥的未來媳婦是這個模樣。”明錦柔立刻順著轉了話題,望向此刻正在水榭當中,被一群閨秀圍著的文若瓊、文若瑤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