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隻得隨著明錦柔到了後宅的玉梨堂暖閣,那是明華月理賬與處理家事家務的一處單獨的院子。俞菱心前世裡也是同樣在這個院子裡理事看賬,叫下人回話,因而熟悉的很。
畢竟操辦詩會這種事情,除了詩會上寫詩評詩之外,其餘的都是庶務雜物,從客人車馬的迎來送往,到作詩之所的預備布置,茶水點心,丫鬟走動等等。
若是荀瀅此刻身體無恙,在荀瀅的院子裡商量,再將分管各事的丫鬟和婆子叫過去吩咐也可。隻是既然荀瀅還在養病,還是直接到玉梨堂合適。
二人進門時,明華月也在明堂裡與管家娘子說話,明錦柔與俞菱心便見了禮,就往西暖閣裡頭去坐下商量。明錦柔這個時候自然不敢再信口胡說,隻是又實在懶得費心庶務,就將荀瀅身邊的大丫鬟繪朱叫了來,先給俞菱心講了一通有關上回詩會預備的細節等等。
俞菱心其實聽了幾句就心裡完全有數了,隻不過必須做出一副對文安侯府不熟、仔細聆聽的模樣來,由著繪朱講了整整一刻,才算說完。
“慧君姐姐,可有什麼想法麼?隻管提。”明錦柔笑道,“我可聽說姐姐最擅家事,這次就全仰仗你啦。”
俞菱心不動聲色地白了明錦柔一眼,這話落在外頭的明華月耳中,不過是一句客套。但她心裡明白的很,這其實是實話。
隻是想想先前荀澈的意思,俞菱心還是打疊精神,與明錦柔稍微說了說大概的思路。因著重陽之後的詩會,天氣隻會越發冷,詩會最好不要全在庭園中,尤其吃茶吃點心最好是在某一處的軒館,可賞花賞景的,又總是在外頭比屋子裡好,那麼要讓客人來回變動地方,座次和布置就要有兩重。同時也要考慮到時辰上的安排,來往的傳話等等。
一開始俞菱心還是很謹慎著措辭,帶著些含蓄的探問前綴,譬如“不知府上的慣例如何”,或是“若是可行”,“如若在意”雲雲,然而說了半晌,見明錦柔隻是點頭應著,或是叫丫鬟記下,到後來俞菱心越說越多,也是越說越習慣,就更直接些:“……所以這個位置最好留兩個丫鬟。畢竟賞景作詩的,說不得分了心就會錯路,要是從花園的南門出去走岔了也罷,要是從西門走錯就不大好。”
“俞姑娘真是細致!”繪朱一直在旁邊伺候著幫手,聞言不禁讚道,“西門出去便是往前頭書房了,確實是不能讓客人走錯的。”
俞菱心不由心中微惕,她對文安侯府的熟悉,早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走了,此刻便真想不起來前番繪朱或者是旁人有沒有說過西門出去是往荀澈書房的路,不過因著詩會的事情說的太多,明錦柔與繪朱等人其實也沒有在意到這一點。
又說了一會,外頭明堂裡的明華月那邊已經理事完畢了,也過來看了一眼,見俞菱心要再次起身,忙擺手笑道:“不用起來再見禮,你隻管與錦柔坐著說話罷,今日辛苦你了。”
“姑姑,我想吃酥酪了,說了這麼半天,都餓了。”明錦柔自然是與姑母親近至極,直接就撒嬌笑道。
明華月笑著虛點她的額頭:“我聽著你們這裡頭熱鬨,其實都是人家俞姑娘在幫著你籌算呢,你倒先喊餓。也罷,碧樹,叫廚房送兩份酥酪和杏仁糕過來,記得給人家俞姑娘一份大大的,給錦柔這小懶貓就一份小小的就好!”
“姑姑!”明錦柔立時跳起來去挽明華月,“哪有這樣偏心的,我可是挖了這樣一員巧匠過來給瀅兒幫忙,這舉薦之功難道就不是功勞了?我也要大大的一份酥酪!”
“你就是強詞奪理的本事大,理家之事上怎麼沒這個能耐了?多與人家學學罷!”明華月顯然對這個侄女的疼愛與親女無二,寵溺地揉了揉明錦柔的額發,才又向俞菱心微微頷首,笑著走了。
很快點心送了過來,俞菱心也說的差不多了,明錦柔隻是一一點頭全應了,隨即將繪朱等丫鬟打發出去,又叫管事娘子等等過來吩咐安排。
待得大大小小的事情全交代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明錦柔自然要將俞菱心送回家,二人到了二門上準備登馬車,俞菱心忽然心念一動,警惕地望向明錦柔:“這次你路上還要去什麼蒲葦記買點心麼?”
明錦柔一怔,隨即笑道:“我倒是想去,隻不過今天我哥和二表哥都進宮了,這點心隻能下回再買了。”
俞菱心想了想:“是皇後宣他們進宮的?”
明錦柔這次是真怔了:“姐姐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