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荀澈和明錦城不由對望一眼,俞菱心倒是即刻明白為什麼荀澈會要自己與明錦柔一同過來了,連忙起身去拉明錦柔:“錦柔,你先坐下,先聽他們說。”說著又輕輕順了幾下她的背,“彆著急啊。”
荀澈和聲道:“這次沒有上次嚴重,大約隻是打了幾下,又讓他跪了一個時辰。皇後這樣做,一方麵是再次給皇上看,做出一副教子模樣,再者,就是給我們看的。”
“給咱們看什麼?難道皇後起了什麼疑心?”俞菱心一時也沒有明白。
荀澈倒是喜歡這句“咱們”,隻不過此事尚未說完,他也沒有分心太多,又應道:“不是。皇後若有那樣遠慮,今日局勢便不是如此了。先前我做與秦王反目翻臉的樣子,於皇後而言,自然還是想要彌補此事,不願任由咱們與景寧宮就這樣一刀兩斷。所以責罰秦王,仍舊是表明一個賠情的態度。這原本都是在預料之中的,隻不過看著殿下在當中受苦,也是……”說到這裡,他也歎了口氣,又輕輕搖了搖頭。
明錦柔此時已經紅了眼眶,卻也聽明白了,隻能低了頭忍淚。
俞菱心看著好生不忍,索性就站在明錦柔身邊,一下下地撫著她的背,想了想又問荀澈:“還有呢?下一步皇後會如何安排?”
“這就是第三件事了。”荀澈望向她,神色也微微凝重,“十月我祖母壽辰,皇後說要賞些體麵,我二叔一家可能會提早回京。”
荀家老太太,還有荀家二房。
俞菱心立刻會意,神色同樣凝重起來,與荀澈對視之間,兩人幾乎是微不可見地同時頷首示意。前世的種種變故,瞬間皆在心頭。
“錦柔,我祖母壽辰的時候,秦王也會來的。”荀澈又轉向明錦柔,“若是到時候有機會見到,一定叫慧君陪著你。你心裡頭如何想歸一件事,外頭該怎麼做,務必要慎之又慎。若是一步踏錯,頭一個粉身碎骨的就是他。”
明錦柔抹了一把臉,咬著牙點點頭:“我知道。”
這三件事全都說完,眼看明錦城明錦柔甚至俞菱心的臉色一個個都不大好看,荀澈這時倒輕鬆起來:“行了,這些雜事說完了,該怎麼辦,你們都想想罷。我先送慧君回家了。”
這話說的,明家兄妹和俞菱心原本各自想著的心事幾乎同時都化成了相似的白眼,一起甩向他:這些是雜事嗎?!
偏生荀澈就是這厚顏無恥的第一能人,看著三人難得神色如此相似,居然還笑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明錦城冷哼了一聲,“賢伉儷慢走。”
荀澈伸手就去牽俞菱心:“慧君,走罷。”
俞菱心哪裡料到他在明錦城書房裡就伸手,臉上立刻就熱了,緊緊拉著明錦柔不鬆手:“那什麼,錦柔你還是借我個車吧。”
明錦柔倒是豁達,眼淚一抹,舒一口氣,心緒也緩上來些:“你們兩口子不要耍花槍了,我陪姐姐到二門上,你們就一起走罷。”
俞菱心氣結,明明自己不過是陪著明錦柔過來的,此刻反而被三個人都連帶著笑話了一回。但瞧著荀澈的樣子,她也不敢再多耽擱,連忙隨著明錦柔往外頭去。
不過明錦柔還真是說到做到的,送到了二門上就重新又將俞菱心丟給荀澈:“喏,二表哥,我就能送到這裡了。”
白果這時候早就退得遠遠的了,俞菱心雖然氣得牙癢癢,但也知道越是扭捏矯情越招人笑話,還不如大方順著荀澈,索性扶著他的手上了馬車。而荀澈又在馬車下叮囑了明錦柔幾句暫且寬心等等,才跟了上去。
“慧君。”好容易二人終於重新又單獨在一處了,荀澈這一聲輕喚之中,居然又帶了幾分淡淡的落寞之意。
俞菱心原本以為他會死皮賴臉地說些什麼渾話,所以在荀澈上車前都想好了幾句應對的言語,誰知他上車放了簾子之後先是沉默了一刻,隨後才這樣輕輕叫了她一聲。
她迅速想了想,便低聲問道:“可是還有什麼事?為了你二叔一家麼?”
荀澈垂了眼簾,直接與她並肩坐在一側,自自然然地去牽了她的手,隻是沒有說話,半晌之後又歎道:“慧君,你真的覺得我有那樣好麼?我到底做過什麼事,旁人不知,你卻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