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姑娘?”俞菱心蹙眉道, “是荀二姑娘下了帖子,還是荀家姑娘到了?”
怎麼會是荀瀅呢?
如果是荀澈有什麼事情找她, 應該還是明錦柔過來才對。而且按道理來說,他此時也不應該再找她的。十月二十就是荀老太太的壽辰, 按著先前書信往來的說法,幾日之後的十月十五,荀家二房的眾人就應該到京城,荀家上下也好, 荀澈本人也好,都有許多事情要預備。
尤其是因著瑞陽郡主昨日在街上的主動攔路, 又發現了荀灩可能已經提前回京, 難道荀澈此時不忙麼?又找她做什麼?
霜葉回道:“是荀家二姑娘身邊的繪朱姑娘過來請您, 並沒有帖子。”
俞菱心越發意外,而俞老太太已經發了話:“既然是荀家姑娘找你, 你便去罷。在外頭凡事在意些便是了。”
俞菱心起身一福, 便隨著霜葉出門, 很快到蓮意居見到繪朱,問了幾句話才知, 果然是荀瀅相請,因為荀淙昨晚發了高燒,現在明華月十分著急。
而二房那邊又剛好打發人送信說了些有關回京之事的細則與預備等等,宮裡和禮部那邊有關荀老太太壽宴的賞賜和恩典也下來了些, 幾件事都疊在一處, 荀瀅就有些慌神, 想要請俞菱心過去幫幫忙。
俞菱心聽得無奈,又問了問繪朱,明錦柔那邊是否也去請了。繪朱也是一臉的沮喪:“不瞞您說,奴婢這就是剛從晉國公府過來,我們姑娘原本的意思是先去請表姑娘,然後表姑娘應該會過來接您,結果到了晉國公府聽說昨晚上文家小姐受了風寒,今日晨起也是發熱,所以表姑娘也分不開身,至少今日是走不得了。”
俞菱心擺了擺手:“罷了,那我換個衣裳便隨你過去罷。”
繪朱忙千恩萬謝地退出門在外等著,甘露與白果過來服侍俞菱心更衣的時候難得地說了一句:“姑娘先前還說今日應當不出門了,您這是又要一整天不在家了。”
俞菱心笑笑:“若是隻一日便好了。聽這意思,大約還要多去幾日。你就和霜葉好好看家罷,我帶著白果過去便是了。”
等到了荀家,俞菱心發現自己果然料中。荀瀅已經切切主動地應到了二門上,一見著她幾乎哭出來:“慧君姐姐你來了!”
俞菱心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是太醫說什麼了?”
“沒有。”荀瀅眼睛有點微紅,挽著她往回走,“就是我娘特彆著急,我又給她幫不上太多忙,我哥又不在,我心裡慌。”
俞菱心拍了拍她的手,大概明白荀瀅的意思。其實文安侯府這樣的人家,凡事料理都有定例與積年老仆,如今雖然有荀老太太壽宴與二房回京等事疊在一處,但也不至於全然沒有章法。
不過明華月的性格與明錦柔相似,但比明錦柔更強硬剛烈得多。俞菱心前世與婆母前後相處有八年時間,深知明華月的性情,待人熱忱真摯、爽朗大度,與此同時也有些短板,譬如在關心情切之下就難免有些急躁,言語自然就不會太過宛轉含蓄,尤其是向著自己親生兒女,偶爾冒幾句重話也是有的。
俞菱心又和聲寬慰了荀瀅幾句,便直接跟著到了荀淙的院子,此刻明華月還守在那邊,同樣是眼睛紅紅的,又是生氣又是難過,聽說荀瀅請了俞菱心過來,才到暖閣裡說話,神色也沒有多少收斂。
甚至是看到俞菱心的那一刻,就又想到一早便出門、都沒得機會再罵一頓的荀澈,明華月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俞姑娘來了,坐吧。”
荀瀅越發緊張,望向俞菱心的目光裡便多了幾分歉意。
俞菱心倒完全不在意,這樣的明華月她太熟悉了,前世裡荀澈在病榻上掙紮三年才過世,她身為荀澈的妻子,見到太多太多明華月慈母心碎的樣子。
因而此刻再見到明華月為了荀淙的傷病掛懷,她雖然不及對荀澈那樣心疼,卻也很有些不忍,當即微微再次躬身一福,斜簽著坐下:“夫人,四少爺現在怎麼樣?太醫如何說?可還要緊?”
明華月偏了偏頭,才忍住氣:“倒是吃了藥,就是背上的那幾道外傷太重,躺著便難免壓著。趴著他又總是憋氣,現在躺著趴著都難受的緊,還嚇著了,太醫說是內外交困,澈兒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