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杉早已坐的不耐煩, 簡直比俞菱心的反應還大, 幾乎是跳起來:“我去迎姐夫!”
蘇舅母立刻湊趣道:“哎呦呦,這果然是小夫妻新婚呀, 真是一刻都分不得, 這會子就趕過來接了!”
連俞伯晟都笑意更深地點了點頭, 感覺明雲冀這位舊友也不算很坑, 這個女婿還是很可以的嘛!
而餘人也跟著說笑之間,神色就又不太一樣了,蘇氏自然言語是附和著蘇舅母, 隻是眼光到底有些閃爍,大約心裡還是影著事。蘇茂有些尷尬, 好像蘇舅母每一句殷切附和的言語落在他身上都似針刺他一下似的,越發坐的難受。
蘇含薇與俞芸心則是自然地望向俞菱心,年輕姑娘們眼中心中,滿滿的都是豔羨,同時還混雜著微妙的陌生,好像每隔一段時間不見,這位大姐姐就跟之前又不太一樣,與去年或者更早記憶中那個白皙溫柔,善良軟弱的俞家大姑娘越來越不同了。
此刻坐在俞老太太身邊的俞菱心, 身穿茜色交領團繡福紋雲錦短襦,下頭一條沉水緞蓮色繡折枝芍藥長裙, 行動之間錦緞微微流輝, 當真仿佛光逝水沉, 所謂名繡名錦的貴重之處可見一斑。
而俞菱心如今的珠翠裝飾也一改先前的清冷翠色,腰間佩了一條紅珊瑚禁步,發髻間紅寶石與耳邊的珊瑚珠皆飽滿嬌豔,映襯得她原本就秀美的麵容越發鮮妍明豔,不可方物。
這與先前那個大多數時候都一身雪青或淺綠、言語模糊的安靜少女,哪裡還是同一個人!
俞芸心又看了長姐兩眼,便微微轉了臉。蘇含薇卻是越看越仔細,隻不過目光已經開始轉向俞菱心身上的衣裳首飾,雖然動作還算矜持,眼神裡隱含的羨慕卻是越發熾熱了。
而這時便聽外頭俞正杉已經說笑著迎了荀澈到堂前,俞菱心便起身迎了出去:“慎之。”
荀澈這時便加緊了兩步上前,十分習慣地握了俞菱心的手,進門去給俞老太太和俞伯晟見禮:“老太□□好,嶽父。”
今日的荀澈沒有穿平素的天青長衫,而是穿了一身新做的金銀線織就鶴羽團紋的侯世子公服,月白凝光錦的材質不如俞菱心身上的沉水緞那樣絢麗,但是沉穩清貴上又要加了三分。
再加上荀澈原本就是相貌俊秀非常,與俞菱心這樣攜手並肩地再進花廳,眾人幾乎都覺得眼前乍然一亮。隻不過俞老太太與俞伯晟是滿心歡喜,蘇家眾人則是神色各異。但蘇舅母這時也體現出多幾分的識趣,眾人簡單見禮之後並沒有在荀澈麵前再多說什麼姻親熱切的討好言語,而是閉嘴微笑,端莊坐在一邊。
俞正杉登時就對荀澈又添了三分佩服——姐夫太厲害了,什麼都沒說就靜場了!
荀澈自己當然沒在意的,連昌德伯也不放在他眼裡,更何況不過是朱家齊家文家之間來回搖擺的蘇家家眷,勉強看在俞家的麵子上拱手示意,已經是極致了。
至於這是不是因為他如今在宣帝身邊幾個月來軍國大事參議漸多,所以前世裡傾覆山河、攪弄風雲的氣魄便漸漸不再遮掩,荀澈自己並沒有留意。
俞菱心更是不曾注意,她隻知道這家夥回到家裡的樣子,那真是跟前世的病弱與狠辣,今生看似的溫文爾雅都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過,他們夫妻沒有感覺,旁人卻是有感覺的。俞老太太問候了幾句荀家長輩安好,荀澈自己近日可好之後自然就該俞伯晟說幾句話。
而俞伯晟就跟以前一樣,在公務和讀書之事上實在沒什麼可指教這位姑爺的,隻能象征性的問一句:“近來公務上都還好罷?”
“還好。”荀澈微微欠身,含笑應了,“嶽父可想過在工部再進一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