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當場就氣得變了臉,明錦柔進宮那天他也給了添妝,當時剛好是秦王和荀澈都在跟前議論防務的事情,提到了明錦城近期的練兵,又隨意提起了明錦柔入宮雲雲。但是宣帝不過隨口添妝,也沒有細問文皇後那邊的女眷說話,想著不過就是個添光添彩的過場,還能出什麼問題。
尤其後來秦王親自領了明錦柔來,兩人在他跟前都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恪守禮節的樣子,一個字也沒有多說,宣帝當時還滿腦子都是防務的事情,隨意給了幾件玉器做未來長媳的添妝彩頭就罷了。
哪裡想到就這樣的事情,文皇後也能鬨到晉國公府與文安侯府同時上本彈劾。當下立刻就叫人到後宮去斥責皇後,同時又好言安撫晉國公父子,保證明錦柔作為秦王妃的地位與尊嚴一定是無可動搖的。
畢竟在三個皇子當中,秦王的婚事已經是相對最為穩妥沒變故的。吳王魏王那邊現在騎虎難下,已經讓宣帝這個當爹的愧對列祖列宗,秦王的婚事要是再生出什麼大的變故,皇家的顏麵真是一點也剩不下了。
於是在九月初十,經過朝堂上連日混戰與各樣爭論,晉國公府為在大婚在即的明錦柔舉辦了笄禮。首輔英國公之妻樓夫人為主賓,端儀縣主程雁翎為讚者,宣帝親選了十六件禮物賞賜添彩,昭寧大長公主親自到場觀禮,其餘諸王府宗親,公侯重臣的賓客與賀禮便如流水一樣,可以說明錦柔的這場及笄禮的盛大隆重,力壓京中所有平輩貴女,便是王親宗女,也有所不及。
相對而言,同樣要在九月十五與明錦柔一同嫁到秦.王府的文若瑤與鄧紫芝,及笄禮就要簡單百倍了。鄧家還好些,畢竟進宮添妝什麼的是奉旨而行,雖然也有點不大妥當,但也還有推卸的餘地,所以不過是多了幾分謹慎小心,在對明家越發強烈的豔羨與嫉恨之中邀請了昌德伯夫人為主賓,齊珮為讚者,簡單地在一場家宴之中給鄧紫芝完成了笄禮。
但文家就很不愉快了,文皇後本來就因為吳王魏王良媛之事的爭議在宣帝跟前再次抬不起頭,到了明家和荀家同時遞上奏本為明錦柔出頭的那一刻,昭陽殿仿佛就遭遇晴天霹靂一樣。
先前半真半假的臥病一下就成了比真金還真的病倒,文皇後在聽著宣帝的口諭斥責過程中幾乎全程都在發抖,哭都哭不出來。
一方麵是本能感覺宮中又要變天,另一方麵也是完全不明白,她不就是叫了兩個側妃進宮說話賞點東西嗎,這樣的事情前朝也不是沒有,哪一個正妃不是悄悄忍了就完了,誰家敢當廷要求皇上收回賜婚的?
而且明家荀家這樣翻臉,難道不知道昭陽殿和秦王是一體的嗎?她這個中宮皇後倒了,秦王一定會恨死明錦柔的,明家難道要麵子就不顧女兒的日子麼?再者,昭陽殿倒了,長春宮必然得意,麗妃和吳王魏王上位,明家荀家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總之這些念頭在文皇後腦子裡紛紛亂亂纏成了一團,以至於她在聽到宣帝後來追加口諭,要昭陽殿暫停中宮表章,另外再將文若瑤從秦王側妃降為良媛的時候,都有些沒能即刻想明白,就在陣陣的眩暈之中被宮女們扶著去給注定要加班的太醫們會診去了。
可文家人是對這一道一道的旨意聽明白了,文若瓊本來就弱,對於即將成為魏王妃也沒有什麼歡喜,在那次選秀宴上受到驚嚇之後就一直養著,到九月剛好些就又聽到文皇後被一再斥責,心裡更害怕起來,不知自己這個魏王妃到底將來前路如何。
而文若瑤則是在聽說自己還沒嫁就被貶了位分之後連著埋頭大哭了三天,才漸漸消停下來。文家這時候已經完全沒有給兩個女兒備嫁的喜氣,要不是禮部和宗景司催促,連這個婚前必須舉辦的笄禮都懶得辦了,但禮法上的大事到底是有規矩的,文家拖到了九月十二,還是簡簡單單給文若瑤辦了。
而這個時候,明家那邊的嫁妝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因為明錦柔的母親已故,所以這些準備功夫少不得明華月與俞菱心過去幫忙。
前後十幾日裡,每天都在晉國公府與文安侯府之間來回奔波操持,明華月自幼習武的,身體底子要好的多,倒是還能撐著。
而俞菱心還是要相對弱一些,尤其幫著明錦柔預備大婚事宜的過程中還要兼顧文安侯府自己的內務,甚至翠峰山莊荀老太太那邊時不時還找點小麻煩出來,俞菱心便是再能乾,也不免有疲憊的時候。
尤其是她本就是月中的信期,到了九月十三這日就提前來了,一下子腹痛如絞,滿額虛汗,本想撐著吩咐完幾件著急的事情再回去晴雨軒休息,結果剛走出玉梨堂的那一刻居然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