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自京北秦.王府發出,三百甲士開道, 披紅掛彩, 秦王一身大紅刺金新郎裝扮,騎高頭白馬, 居中而行。
年輕的中書長史荀澈以秦王舊日侍讀身份,騎馬隨行,謙王世子、禮國公世子、忠武將軍等皆隨同迎親。一路之上的旌旗禮樂, 傘蓋儀仗,皆是極儘煊赫榮華, 雖然依舊按著郡王規格, 但已經是到了大盛開國以來郡王規格的極致。
縱然一切的紋樣都不敢超出半分半毫,那所有能金粉描繪,添彩添光的地方都不遺餘力地添增渲染。
尤其因著先前仁舜太子朱傘的事情, 秦王特地請旨,要求宗景司與禮部的人在籌備的全部過程核驗儀製, 哪怕一個酒杯一個碗也必須有兩個以上的人畫押。基本上那態度就是一旦出現任何儀製問題, 就要宗景司、尚務司和禮部從上到下一起陪葬。
先前尚務司已經折了一個副司正, 庫房看守、書吏主簿等人在後續追查仁舜朱傘之事時又陸續牽連了近百人, 丟了性命的就有四個, 杖責流放的還有數十。所以到得秦王此番大婚典儀,莫說宣帝還有因為要安撫明家等勳貴重臣的格外施恩與叮囑, 就算是沒有, 尚務司和宗景司也再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往低處說, 哪一個看管庫房的、運送物料的也不敢為了銀子真的再將自己的腦袋甚至全家性命都押在這儀仗之物上。
而往高處說, 禮部、宗景司和尚務司上層的那些人也看明白了,秦王殿下看似老實忠順,皇後也是確實不太精明,但是長春宮算計折騰了幾回到如今,最終皇後臥病、麗妃勢弱、秦王殿下雖然受了幾回明麵上的禁足、斥責、罰俸甚至內廷家法杖責,可到底從地位甚至聖心上是沒有動搖根本的。
尤其經過了這場混亂的選秀賜宴,不知不覺間,原本出身最低的秦王更是定下了出身最高的王妃,更因為皇後的處事不當而得到宣帝的憐惜與添彩,可以說這天旭朝間的風向也真是難掌握得很了。
帶著這種種思慮,秦.王府內外的打點安排以及迎親大禮,便得到了所有人的通力合作,樣樣皆妥帖穩當,且又榮耀風光。
至於晉國公府這邊為明錦柔送嫁的預備,原本明華月和俞菱心已經幫著打點得差不多了。到了九月十三俞菱心忽然病倒,昭寧大長公主立刻打發了人來接手,英國公夫人也過來幫忙,也是處置得滴水不漏。
且昭寧大長公主府和英國公府的車馬人員出出入入之間,就張燈結彩的晉國公府顯得更加熱鬨煊赫。
相比之下,應當同樣在九月十五這日送女兒出閣的沂陽侯府文家和昭遠將軍府鄧家就要安靜太多太多了。尤其非常尷尬的是,文家的宅子與鄧家的府邸距離晉國公府的位置都不太遠,所以在明家的風光與喧鬨對比之下,文家和鄧家簡直是一片死氣沉沉。
因為秦王在宣帝下旨斥責文皇後,命其靜養的當日又去麵君密奏了一回。具體當日說的什麼,除了宣帝與秦王父子,以及當時隨侍在禦書房的中書長史荀澈之外並無人可以得知。
但帶來的後果,就是在九月十四的下午,禦前中官領著尚務司和宗景司的人先後到了沂陽侯府和招遠將軍府,提醒文家人與鄧家人,九月十五的大婚是秦王與秦王正妃的大婚。
兩位側妃入府隻是納側入侍,不算正式婚嫁,兩家娘家可以張燈結彩,但不許懸掛大紅,王府會有八千兩銀子作為彩禮,兩家側妃陪嫁請不要超過這個數目。
秦王與王妃大婚的吉時在下午,典儀過程中若是側妃的父母想要觀禮,秦王與王妃還是開恩允準。但納入側妃的時間在黃昏之後,沒有禮樂開道,沒有秦王親迎,沒有拜祭天地,到時候會有王府長史帶著吉轎過來領人。
因這日子與王妃大婚相同,所以也不單獨設宴了,但王爺仁厚,也顧念側妃體麵,所以將來會為兩位側妃單獨再設宴補上,三朝回門與對月之禮也允許側妃回家省親全禮,如此種種,請兩位側妃家人謹記。
文若瑤那邊因為被降為良媛,又知道皇後在宮中的臥病幾乎弄假成真,對這明麵上的榮光早已不在乎,滿腔的誌氣都轉化為想要等到進府之後爭寵抓緊秦王的心思,倒是還算平靜地接了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