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一笑:“也沒有天天,偶爾而已。殿下快要回京,西北的局勢複雜的很,因著動手太早,有些格局跟前世不太一樣,我多籌劃一下,求個穩妥罷了。”
“你也彆太心急了。”雖然他說話的語氣十分輕鬆,俞菱心卻聽得出裡頭刻意壓下的煩憂。畢竟西北的軍備與邊防,可以算是荀澈上輩子裡直到過世,都始終不能放下的大事。前世的荀澈除了有關家人的血仇大事之外,在政務上最掛懷的兩件,一個是西北的軍備和邊防,另一個就是稅法的改個。
後者是在荀澈過世十年之後,由步步高升的齊珂來接續完成的,而西北的軍備清查與邊防重整,則是秦王在登基之後親自監督追逼,基本上也是調動了數十臣子,以及上萬兵力,才用了四年時間徹底肅清。
但在那之前,因著軍備軍需上的瀆職,邊防上的疏漏與內外勾連,大盛已近損失了不少的軍兵與糧草,邊城的百姓所承受的侵擾損害更是無法估量。因而荀澈重生之後,雖然暫時為重的是京城中的皇子奪嫡之事,可西北的大事也一直在他心頭。
此番推動秦王去清查西北,既是為秦王的奪嫡增加籌碼,同時也是希望能更早地開始肅清西北這件大事。
隻是,西北之地的駐軍守將與地方官員都是多少年來,甚至多少代都世代相傳駐紮在西北的,勢力關聯盤根錯節,與京城,與周圍的州郡,甚至與北戎與西狄之間的關係都是根深蒂固,先帝朝也曾經想要清查整頓,卻到底最後在兩輪欽差的巡查之後,迫於西狄與北戎的戰事壓力,求穩為先,對西北的狀況暫時放手。
可以說,荀澈如今想要做的這件事,雖然是利國利民,卻也是千難萬難。
“我知道。”荀澈將俞菱心抱得稍微又緊了些,“我心裡有數的,不要擔心。”
俞菱心也知道沒什麼能多說的,自己此時還是讓他少擔心些,大約便是最要緊的了。當下夫妻二人又說了幾句關於孩子出生之後的安排,家裡的閒話等等,便一齊安歇不提。
而隨後的幾日,外間朝野上下聲浪越發交織翻滾,對西北之事的議論越來越多,甚至也有傳言流到京城,有說秦王在西北依仗皇子身份作威作福,罔顧當地老臣忠心的,也有說秦王行動輕狂,對西北的剿匪之事胡亂乾預,以致隨行護衛折損的,還有說秦王自恃武藝高強,輕易犯險或有性命之憂的。
然而這些的各種各樣負麵的話傳到京城,到了宣帝耳中,統統換來的便是宣帝的震怒以及對西北追查的追加,一道八百裡加急旨意以及六百羽林軍星夜趕往西北,帶著宣帝禦賜之劍,令秦王追查之中可以先斬後奏,絕不受到任何轄製阻礙。
而與此同時,士林之中有關荀澈的彈劾亦是迅速增多,基本上就是他升任從三品中書舍人的那一道旨意正式通過中書省的時候,外間關於荀澈的批評也驟然添了數倍。
這樣的聲浪甚至持續高漲,一直到六月十七,秦王終於回京麵聖,荀澈也一同進宮,而就在這個時刻,文安侯府中的俞菱心卻忽然腹痛倒地,居然是要臨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