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野睜開了眼。發現自己正站在商業大樓的大堂裡。
……回來了。
陳黎野鬆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剛鬆了一半,陳黎野的右手便猛地一痛。
他驚呼一聲,鬆開了手,原本拿在手上的卷宗一下子劈裡啪啦地掉到了地上。但他沒空管,連忙抬起手來查看——那正是他在地獄裡被娃娃抓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那隻手。
和謝人間說的一樣。他受的傷沒有地獄裡那麼觸目驚心,但也並非沒事。他手上的骨頭錯了位,也是變了點形,樣子有些扭曲,看著也不是很令人舒服。
陳黎野欲哭無淚。這個樣子肯定是上不了班了,得趕緊去醫院。
他歎了口氣,等手上的痛緩過來了些後,就低頭拿起了掉到地上的卷宗往外走去。
在他將要離開大樓的時候,陳黎野又覺得有點不行——他是知道不能坐那部電梯了,但今天肯定有人會乘那部電梯的。又不是所有人都會進地獄,肯定會出人命的。
於是陳黎野轉頭走向大樓裡的前台,對坐在裡頭的保安說:“大哥,打擾一下,電梯壞了。”
“啊?”
那保安正在吃早飯,吸溜著一碗麵,陳黎野這句話有點突然,把他弄得一懵,然後撲哧一聲,說:“你說啥笑話呢?那電梯好好的哪兒能壞啊?”
“那你過來?”陳黎野倒是早料到他肯定是這個反應,應對如流的說道,“這電梯要是沒壞,我給你五百塊錢。”
保安對他的挑釁不屑一顧,反正說這種話的人大部分都沒錢。他夾了一筷子麵條,頭也不抬地接著吃麵,根本不把陳黎野當個正事兒看:“少來這套,你彆給我整……”
保安話說到一半,陳黎野就從兜裡掏出了五百塊錢,啪地拍到了桌子上。
保安:“……”
保安大哥很久沒見過這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了,愣住了,夾在筷子上的麵都掉回了碗裡。他盯著那五張紅通通的毛爺爺愣了好半天,然後才看向了陳黎野。
這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滿臉平靜地看著他。
“……”
保安又把目光放到了那五張毛爺爺身上。錢的誘惑太大,保安咽了口唾沫。
有了錢的
驅使,保安就跟著陳黎野去看了眼那部電梯。陳黎野懶得多生事,就把受傷的那隻手藏在了身後,走到了電梯前,按了往上走的按鍵,然後走進了電梯,和進地獄前一樣,按了十五樓之後又走了出來。
電梯的門應聲關上。然後循序漸進地一層樓一層樓的往上走,一層一層走得穩如老狗。就這樣慢慢地上了十樓,一路無事發生。
保安樂了,指著顯示樓層的電子板說:“這電梯不是沒事兒嗎?”
他這話話音剛落,突然一聲巨響,裡頭的電梯轟隆轟隆晃了兩下。
這動靜太大了,保安被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兩步:“什麼東西!?!”
保安看向顯示樓層的電子板,隻見板上的數字已經成了亂碼,嘰裡嘟嚕地亂變,簡直眼花繚亂。
陳黎野從頭到尾目不斜視。看到這電梯出了事之後,他就轉頭走了。
“誒!!彆走!!!”
那保安大喊一聲想留住他,但突然又幾聲響動,緊接著,電梯直直地墜落到了地麵上,一聲大過之前所有聲響的巨響在耳邊炸開。
陳黎野拿過先前被他拍在保安桌子上的五百塊錢,往外走去,離開了大樓。
他一隻手受了傷,車是肯定不能開了,便直接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就往醫院走。
路上,他又點開了微信,給老板發了一句話。
陳黎野:“老板,俺要請長假。”
陽光透過車窗照射了進來,把他另一隻手上的戒指照得反了光。刺眼的光好巧不巧晃進了陳黎野眼裡,他眯了眯眼,把手放的低了些。
他低頭看向了手上的戒指,銀環戒指閃了閃冷光。陳黎野伸手摩挲了一下戒指,抬起頭來,看向前方的路。
這司機沉默寡言,一路上除了報價和問停哪兒以外就沒說過話。等到了醫院之後,陳黎野就去掛了號,去了門診。坐診的醫生是個中年男人,陳黎野也不多說,直接把受傷的那隻手亮了出來。醫生把他的手端過來看了兩眼,出於習慣,他隨口問道:“怎麼搞的?”
陳黎野早就備好了答案:“對象打的。”
醫生:“……”
陳黎野滿臉真誠:“……”
醫生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忽的笑了一聲,低下了頭去
,接著研究起了他的傷勢,也不知道信還是沒信。
但總之他是沒多問了。
花了些時間做了檢查和治療之後,陳黎野拖著一隻被包紮好的手離開了醫院。他出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盛夏的太陽毒辣的掛在天上,幾乎要把人給曬化。陳黎野打開手機,看見老板給他發了幾個問號。
“你怎麼了?”老板問他,“出啥事兒了?沒事兒吧?怎麼突然要長假啊?”
“沒事,”陳黎野回複,想了一會兒之後,隨手編了個理由說,“實不相瞞,老板,我失戀了,需要調節心情,給個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