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的眾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到失語。
新人嚇得坐到了地上,抱著不遠處的餐桌腿瑟瑟發抖。
陳黎野轉過頭,照了一下廚房的彆處。這廚房也積了灰,菜板放在台子上,板子上全是骨頭渣和血,整個台麵都是已乾的血。隻不過,這些血大部分都有被擦拭過的痕跡,但是並沒有被好好處理乾淨,看起來就隻是馬馬虎虎的一抹就算了。
看來,女人就是在這裡把這個男人砍頭分屍的。隻不過她事後精神十分慌亂,情緒也相當的不穩定,才沒有好好收拾這裡。
廚房的水槽裡也流滿了血痕,那應該是她處理屍體時留下的。
其餘的地方倒是沒什麼不妥了。
陳黎野又把手電的光挪回冰箱裡的人頭上。這是個成年男性的人頭,應該就是樓上那個女人的丈夫——或許。
男朋友也有可能,畢竟這個世界上未婚先孕的例子有很多。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有人打破了沉默,問道:“這是誰啊?”
“不知道……”
“是那個女的的男人吧?”
陳黎野在一片窸窸窣窣的討論聲中沉默了片刻,然後,他轉過頭對謝人間說:“哥,我想把這些屍塊全拿出來。”
眾人滿臉驚悚的看向了他:“???”
“沒問題啊。”謝人間不以為意的應了一句,“你要我就全拿給你。”
“等等!!”有個參與者一把拉住了陳黎野,道,“不是,好端端的你翻那些屍塊乾嘛,想不開啊!?”
“我懷疑她把嬰兒也分屍藏在這裡了啊。”
參與者:“……?啊?她不是墮胎嗎……??”
陳黎野沒再回答他的問題了,他就隻跟這參與者解釋了一句,然後就轉過頭,接著對謝人間說:“咱倆一塊去翻翻?”
“不必了。”謝人間道,“你彆乾這種事兒,手還是乾淨點好。”
陳黎野:“……”
“我一個人去翻就行了,你在這兒等著。”
謝人間說著就關閉了手電收起了手機,擼起袖子,幾步就跨到了冰箱跟前,開始乾活。
陳黎野:“……”
“你彆乾這種事兒,手還是乾淨點好”。
這話聽起來,謝人間好像
認為他自己十分肮臟。
他知道自己身上沾滿血汙,知道自己是個墜入地獄的肮臟靈魂,也知道自己在戰場上殺了多少人。
他認定自己是個臟到骨子裡的人。
陳黎野想說點什麼,但他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他其實心裡明白,無論他說什麼都是沒辦法撼動兩個人之間的鴻溝的。那道鴻溝裡流淌著歲月與生死,他根本無力改變。
謝人間很快地把冰箱裡的人頭和所有的黑色塑料袋拿了出來。這些東西屍臭味太重,逼得眾人捂著鼻子連連後退,新人更是誇張地哭著跑遠。眾人都滿臉嫌棄地站遠了些,隻有陳黎野還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謝人間也覺得這味道有點衝,皺了皺眉,然後打開了其中一個袋子,把裡麵所有凍得梆硬的肉塊都倒了出來。
袋子一打開,裡麵的屍臭味就蜂擁而出。
房間裡的屍臭味一下子到達了最新的高峰。
也不知這男人死了多久了,那袋子封印的屍體臭味簡直衝得眼睛都熏得慌。
資曆深厚的那些老手倒是沒什麼,有些資曆尚淺的參與者和新人實在受不了了,不約而同地轉頭就跑,沒一會兒,走廊上就傳來了這些人的乾嘔和嘔吐聲。
毫無表情變化的參與者們又開始陰陽怪氣:“笑死,真是年輕啊。”
女人分屍的技術顯然不是很好,這些裝在袋子裡的肉塊都沒有斷的太乾淨,凍乾的血肉還相連著,上麵還掛著厚重的冰霜。
謝人間身經百戰,見過的屍骨比見過的活人還多,這點味道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了什麼。他一個一個袋子打開,然後一袋一袋地把那些屍塊倒出來。每倒出一袋,他就先翻一翻這袋子裡的所有屍塊,看裡麵有沒有夾雜著嬰兒的屍骨。
這些參與者還算有良心,替他照亮了那些屍骨——也說不定隻是自己想看。
翻遍了所有的袋子之後,謝人間就皺了皺眉,說道:“沒有啊。”
陳黎野也一直在看,裡麵確實沒有嬰兒的屍骨。
他眼神凝重了些。
其他參與者還沒發現兒童房裡的嬰兒床,紛紛說道:“那當然沒有啊,那女的是墮胎的啊。”
“就是,連個證據都沒有就來翻這些玩意兒——唉,跟你
組隊真是倒黴,臭死了。”
那人說著說著就伸手揮了揮跟前的空氣。
陳黎野懶得理這幫人的陰陽怪氣,更懶得解釋,他說:“看看冰箱上層。”
謝人間回了回頭。剛剛那個新人打開的是冰箱的下層,上層還被嚴嚴實實的關著。
……確實有可能上麵還有。
謝人間打開了冰箱上層,但裡麵卻一片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謝人間:“……”
他沉默片刻,回過了頭。
陳黎野卻沒有多失望,他倒挺坦然:“沒有就算了,去查查彆處吧。”
謝人間“嗯”了一聲,然後甩了甩沾滿了屍臭味的雙手,說:“等會兒,洗個手。”
陳黎野:“……洗吧,慢慢洗。”
眾人十分嫌棄這裡的臭味,見這裡沒什麼再值得留意的了,就紛紛撤退四散而去,去彆的地方展開了再搜索。
謝人間轉頭走向了廚房的水槽那邊,擰開了水龍頭。
水聲傾瀉而下。
然而,謝人間卻在這片水聲中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沒伸出手,好像一尊石像。
陳黎野見狀,突然就有了一個預感,他想到了恐怖片裡的一個經典場景。
他問:“怎麼了?”
謝人間側了側身,請陳黎野看清了水槽裡的情景。果然,眼前的情景和陳黎野所想的一樣,水龍頭裡源源流出來的並不是水,而是鮮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