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野聞聽此言,愣住了。
對啊。
守夜人是死人,死人根本就不會哭。
陳黎野剛剛隻顧著心疼,根本沒有覺得哪兒不對。現在冰山地獄守夜人這麼一提,他才慢吞吞地反應了過來——謝未弦根本不該哭出來,他也不可能哭得出來。
……那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
一個膽大到有些駭人的想法突然湧上了心頭來。陳黎野一瞬感覺頭皮發麻,興奮得瞳孔都慢慢地縮了起來。
但沒人發現他的異常,守夜人塵隻覺得這事兒嚇人,皺著眉頭說:“你到底什麼情況啊……”
“……我怎麼知道我什麼情況啊!?!”
謝未弦作為當事人,是最無措也最慌亂的那一個。他做了兩千年的死人了,當年他死的憋屈,做了守夜人後也有很長一段時間緩不過來,好幾次都想什麼都不管的痛快地哭一場,可死人根本沒有這個權利。
到後來隨著時間流逝,死時在心口上留下的傷漸漸麻木,他也就對這件事無所謂了。
結果兩千年後,他又哭出來了。
搞什麼啊!?
謝未弦腦子亂心也亂。他硬著頭皮努力思索了片刻後,才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可能就意味著,他不是個鬼了。
謝未弦被自己這個猜測嚇得腦子裡嗡的一聲,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可他確實能召喚出鐵樹來啊!這不證明他確實是個守夜人嗎!?
守夜人當然都是鬼啊!?
謝未弦越想腦子裡越亂,越亂就越是得不出結論來。他咬了咬牙,反正思來想去也沒個結果,倒不如驗證一下試試。
於是,為了驗證此事,謝未弦拿起鐵樹就在自己手上毫不客氣地劃了一下。
守夜人是不死之身,受到的傷會根據受傷程度來決定愈合時間,傷口越重,恢複越慢,但這種隻是劃破了層皮的小傷的話,很快就會自己愈合才對。
事實也正如同謝未弦想的一樣,那道傷沒過半分鐘就自己愈合了起來。
看來,守夜人的愈合能力還沒有拋棄他,他仍然是個守夜人。
這件事得到了驗證,謝未弦就鬆了口氣,冷靜了下來。
心態平和下來之後再一想,這件事的分
量就變得輕多了。他可是個死人,早兩千年前就死透了,怎麼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還能變回活人的?時間倒不回從前,已經過去的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當年那把劍可是一劍捅穿了他心口的,絕不會有錯。
會哭出來也隻是件小事罷了,畢竟,會流淚並不代表著心臟就會跳。這有可能是因為他總頻繁借著陳黎野的參與者身份進出地獄,導致地獄對他守夜人的身份認知產生了影響,連帶著影響到了他的身體機能,才會產生這種現象。
一定是這樣。
謝未弦就甩了甩手,道:“這不是沒事兒嗎。”
守夜人塵沒說話,他好像對此不是很在乎。畢竟謝未弦跟他非親非故的,跟他沒關係,他也當然知道眼下的情況很有可能意味著守夜人是擁有變回活人的可能性的,但很遺憾,他並不是很想變回活人,他對現世簡直深惡痛絕。
謝未弦目光裡的殺氣翻湧的越來越厲害。他看冰山地獄守夜人就不爽,就算他不說話也不爽,誰叫他帶走了陳黎野。
守夜人塵當然看得出來,他覺得挺正常,畢竟他確實是把人家隊友給拐跑了,這點確實是他不對,而且——他還把這位同事給賣了。
他不但靠著一張斷罪書喚醒了陳黎野前世的所有記憶,還順手把“守夜人過橋會出事”這一重要情報反手給了人家。
於是守夜人塵的眼神慢慢地充滿了同情和憐憫,像在看著一個可憐的流浪狗。
“……你那什麼眼神啊!?!”謝未弦跟桶火炮似的一點就著,怒道,“你想打架!?來啊!?”
“不打。”守夜人塵抻了抻衣服,然後滿臉肅穆又莊重的向他揮了揮手,像在告彆死者,“同學,保重。”
謝未弦:“…………去死!!!”
謝未弦氣得要死,抬手就要讓鐵樹把他紮成個馬蜂窩。但守夜人塵卻當場炸成點點冰屑,乘著一陣寒風就沒了影——估計是去獵殺其他參與者了。
謝未弦的鐵樹們紮了個寂寞。
謝未弦氣的炸毛:“回來!!!!”
守夜人塵和征戰沙場多年的謝大侯爺不一樣,他根本不喜打鬥,自然也毫無回應,理都不理謝未弦,就那樣悄無聲息地飄遠了。
謝未弦氣
的牙癢癢。
就在此時,陳黎野在他身後叫了他一聲:“哥。”
謝未弦氣急敗壞地轉過頭:“乾什麼!?”
“沒什麼。”陳黎野輕笑著道,“你怎麼看你會哭的這件事?”
“啊?還能怎麼看。”謝未弦直起了身,道,“肯定是受到你的參與者身份影響啊。這身份用的次數多了,肯定就對我的身份認知產生了影響,然後就也影響到了身體機能。”
“是嗎。”陳黎野說,“可是如果出現了“身份影響身體機能”這種情況的話,那不應該是互相的嗎?我看我也沒有變鬼的現象啊。”
謝未弦:“……你想說什麼。”
陳黎野笑了一聲,道:“沒什麼。”
“……”
謝未弦覺得有點不對勁,眯了眯眼。就在此時,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天空。
謝未弦和陳黎野見怪不怪,頭都沒回,可就在此時,又一道慘叫聲從房子裡麵傳了出來。
陳黎野一愣,轉過頭去,看向了那棟房屋裡。
謝未弦見他轉頭去看那棟房宅,就後知後覺地想了起來,說:“說起來,剛剛那裡麵有好幾個人慘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