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的哭鬨讓場麵非常尷尬。
耶律齊和郭破虜的被俘是誰也沒敢提的話題。
畢竟整個襄陽的安危麵前,兩個人的生死並不是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可問題就是,這不是普通的兩個人。
一個是黃蓉最疼愛的大女兒的夫君,一個是郭靖唯一的兒子。
在場的人都不敢說話,聽著郭芙的一聲聲質問,如坐針氈。
“芙兒,莫要哭鬨了,先回房休息,娘會把齊兒和破虜救回來的。”黃蓉不能讓女兒再這麼鬨下去,這是議事堂,不是自家的大堂。
“娘,我們現在就去救人好不好?遲了……遲了就怕來不及了!”郭芙淚流滿麵地抓住黃蓉的裙角,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乖芙兒,這事急不得,跟娘走,我們須得商量一個萬全之計,好不好?”黃蓉看得心疼,柔聲哄著。
“你騙我!你們要去忙糧草忙布防,沒有人關心阿齊的死活,要麼現在就去救人,要麼我就死在你麵前!”郭芙見母親心疼自己,心裡越發委屈,不自覺越發嬌蠻起來。
“夠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是我郭靖的女兒,怎能如此不顧大局?”郭靖耐不住火氣嗬斥道。
“大局,你心裡隻有大局,就一點不顧你女兒的死活嗎?”郭芙抱著母親,心裡多了勇氣,不管不顧地喊出心裡的委屈。
“你要是死在這裡,就不配做我郭靖的女兒!”郭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女兒,要死也是死在對敵陣前,要死也是為了百姓黎民,絕不會如此胡鬨窩囊!”
郭芙臉上紅白交加,羞憤難當,既為父親的訓斥而氣憤,又為他的絕情而心寒,她求救一般地看著母親,黃蓉卻知道丈夫這是真生氣了,心裡歎了口氣,說道:“我送芙兒回去,你們繼續議事。”
郭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竟然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當下剛要繼續哭鬨,就感覺腋下一麻,卻是黃蓉點了自己的穴道,這下什麼也不能做,氣怒交加地被帶離了議事堂。
總算安靜下來,大家又在郭靖比鍋底還要黑的臉色下小心翼翼地討論布防之事的細節,到後半夜散場時,人人都是背後一片濡濕,感覺比打了場硬仗還讓人傷神。
郭靖送小草出門時,心裡很擔憂卻也不得不如此,看著小女兒稚嫩如花的俏臉,就要踏上危險,去解決一個連自己都沒頭緒的問題,一時間既自豪又內疚。
“父親,你不必擔心,若事不可為,我不會為難自己,剛才人多我不能說,其實女兒把握很大。”郭靖心思單純,小草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擔憂,於是安慰道。
郭靖一愣,這話語怎麼聽怎麼熟悉,當年和黃蓉闖蕩江湖之時,她常常歪著頭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算計人心從無失策,那明亮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璀璨如繁星。
“襄兒,爹爹代襄陽城百姓謝謝你。”遙遠記憶裡的妻子的俏臉和眼前小女兒的模樣重疊到一起,郭靖感慨萬千,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
“彆忘了我叫郭襄,早就注定好的。”小草調皮地眨眨眼,再不囉嗦地轉身而去。
大宋朝廷已經爛到了根子裡,這在一年前成立玲瓏心後打探回來的第一批消息時就已經知道了,為了襄陽能得到支持,小草用了最簡便的方法。
放出傳遞消息的白鴿,小草運起輕功登上峴山,子時已過的山頂再無半點人聲,風吹荒草沙沙低響,月色清亮,風景自有一番滋味。
伊人獨立山崖,衣袂飄飄,身姿挺拔,孤獨得似乎下一刻就要踏風而去,卻又驕傲得沒有一絲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