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梔心情複雜:“沈尋和林幼菱分手了,就昨天。”
“哦。”沈南灼意味不明地扯扯唇角。
半晌,林梔忍不住:“你這麼淡定?”
“他又不是我兒子,愛怎麼怎麼,關我什麼事。”沈南灼唇畔笑意未消,甚至有點幸災樂禍,“何況,既然林幼菱對沈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那他們分手,就是必然的事。”
林梔不知道該說什麼:“沈尋之後怎麼打算?”
“看他自己吧。”沈南灼思考了一下,說,“多花一些時間,也許能把跑偏的人生重新轉回來。”
下班時間,前方道路擁擠,紅燈遲遲不見轉綠。
車內靜默半秒,沈南灼突然想起:“對了,上次林伯父說,你睡眠質量不好。”
“嗯。”其實林梔早就不做噩夢了,但她就是想撒嬌,偷偷轉過去不看他,假裝委屈地碎碎念,“都過去四天了,你現在才問,你不愛我。”
沈南灼笑意飛揚,懷疑自己後半輩子的笑臉都要搭在她一個人身上,要不是車上不方便,他現在就想將她從座位裡薅出來抱抱。
“我沒有。”他耐心地低聲解釋,“我那不是看你,這段時間……一直睡得很好麼。”
自從那個“不醉不歸”主題的生日宴之後……
沈南灼一言不發,自覺地搬回了主臥。
小姑娘睡相很好,但睡著之後好像總喜歡往溫暖的地方鑽,這種依賴完全是無意識的,她每晚趴進他懷裡就賴著不起來。
沈南灼迅速適應並習慣了這種親昵的姿態。
可林梔盯著窗外,慢慢地,臉頰竟然又浮起紅暈。
沈南灼忍不住,長長地拖著沙啞的尾音,打趣她:“怎麼老是臉紅啊,又回憶起什麼成人小劇場了我的寶貝兒?”
林梔一個激靈,兔子毛都炸起來。
沈南灼失笑,抬手摸摸她的腦袋,幫她把毛重新擼平:“真睡不好?”
林梔瞬間偃旗息鼓:“嗯……以前是。”
“多久了?”
“好多好多年。”她想了想,掰著指頭數,“從高一開始。”
沈南灼“嗯”了一聲,又問:“夢見什麼啊?”
“火災。”
鋪天蓋地的火。
逃不掉的火。
沈南灼擼毛的手停頓一下,輕聲:“現在還這樣?”
“現在不會了,我已經好久沒做那樣的夢了。”
沈南灼聲音清淡,又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紅燈變成綠燈,接成長龍的車輛終於開始緩慢移動。
黃昏時分,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天邊的夕光還沒有散儘,光輝暖洋洋地鋪開,給萬物鍍上一層金邊。
他眉目清雋,也被籠在一片模糊的光暈中。
許久許久。
“可是林梔。”沈南灼聲音低低地、慢慢地道,“我也在這裡啊。”
林梔愣住。
——可是,林梔,我也在你十六歲的那場火災裡啊。
——你看,梔梔,我一直在你身邊啊。
***
沈南灼帶林梔去吃小火鍋。
他廚藝不錯,但很少在家裡準備火鍋,這隻兔子大概也很久沒出門吃飯,整個人都興奮兮兮。
結束這場短暫的約會,他送她回零壹工作室。
將車停在大樓樓下,沈南灼看著她解開安全帶。
小姑娘低頭時毛茸茸的,幾縷碎發掉下來落在眼前,他動作輕緩地幫她撥回去,低笑:“我好像在送一個小女孩上學。”
林梔抬眼看他,眨眨眼,突然湊過去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
猝不及防,溫柔的氣息一觸即離。
沈南灼楞了一下,耳畔傳來她愉悅的聲音:“小女孩才不敢這麼做。”
撂下這一句,她像是怕被他報複性地按在這裡親,推開車門就跑掉了。
這個家夥……
沈南灼坐在原地,許久,遲遲地失笑。
撩完就跑,回來一定要好好收拾。
可谘詢時間結束後,沈南灼處理完今年最後一封郵件,在車裡又等了她一刻鐘,也沒見她出現。
眼皮微跳,心裡浮起微妙的預感,他一邊拿起手機打電話,一邊開門下車。
夜風中冷意席卷,忙音響了很久,他擰著眉頭掛斷重撥,撥第二個時,那邊才接起來。
“沈、沈南灼。”
也不知道那頭發生了什麼,林梔氣喘籲籲的,“叫,叫保安小哥上樓來,快一點。”
沈南灼“砰”地一聲闔上車門,大步朝大樓的方向走。
他很想問怎麼了,話到嘴邊,語氣中的急切情緒難以克製:“你現在安全嗎?”
“我沒事。”林梔一邊接電話,一邊艱難地拽住暴走的錢夫人。
熾白的燈光下,麵前的工作室一片狼藉,樓涵被推搡著摔倒在地上,退無可退地坐在角落,長發淩亂,一側臉頰高高腫起。
林梔深吸一口氣:“但是我同事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