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難受,我要和你一起睡。
很久很久之前,在高二下學期考完試即將邁入高三的時候,宿舍的人一起出去K歌狂歡,人家送了果盤和啤酒,那是顏芷蘭第一次喝酒,蕭若煙正好出去接電話,一個沒看住,等她回來的時候,小顏已經臉頰泛紅,手裡握著酒杯,對著她笑個不停了。
當時,她說了一模一樣的話,“阿煙,難受,我要和你一起睡,困覺。”
正拿著麥的老大警覺的扭頭,蕭若煙一把捂住顏芷蘭的嘴,顏芷蘭笑的眼睛都發光,她吻了吻蕭若煙的手掌,眼眸狡黠的盯著她,蕭若煙的臉漲紅,猛地抽回了手臂。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老大逐漸發現兩人的不對勁兒,蛛絲馬跡開始暴露。
現如今。
蕭若煙扶著顏芷蘭進了房間,她先是給罪魁禍首瀾瀾打了個電話。
瀾瀾明明剛開始在占線,可當蕭若煙打通的時候,她就是不接,到最後乾脆關機了,她想著給老大打電話,但今天畢竟是人家的洞房花燭,殘留的人性讓蕭若煙斷了這個念頭。
她咬著唇,看著坐在床上跟個布娃娃一樣低著頭晃悠悠的顏芷蘭,“小顏,你房卡在哪兒?”
如果找到房卡,她能將她送回去。
顏芷蘭喝多的時候,標誌性表現就是眼睛發亮,眼裡帶著一股子笑,她勾著唇角:“房卡?給瀾瀾了。”
蕭若煙:……
顏芷蘭的身子向後,貼在了牆壁上,她嘟囔著:“冷。”
她喝多酒之後,有一個毛病,腳會發涼,跟冰塊一樣,蕭若煙以前還問過醫生,醫生說可能是遺傳血液的原因。
顏芷蘭看蕭若煙猶豫的樣子,她咬了咬唇,低下頭喃喃的:“十年不見了,你變得……變得好狠心。”
蕭若煙:…………
幾分鐘後。
蕭若煙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去給她脫鞋,“喝了多少?”
她不知道小顏的酒量是不是還是像是少年時期那樣菜。
顏芷蘭嘟嘟囔囔的伸手抱住了被子,額頭一縷散發貼著,眼裡一片迷醉,蕭若煙有點潔癖,來酒店,她一定會換上自己帶的床單,那上麵有她的味道,顏芷蘭捧著小貓一樣嗅來嗅去,“你的味道……”
她是真的喝醉了。
看到蕭若煙,她是開心,但同樣的,她並不像是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
這些年,阿煙經曆了很多,她同樣如此。
甚至,因為家族的原因,顏芷蘭見到了更多世界殘忍的一麵,她知道擋在倆人麵前的是什麼。
她什麼都不怕,無所畏懼,她隻要蕭若煙。
這些年,想念到深處,她夢裡經常會抱著蕭若煙嗅她身上的味道,那味道有點像是花香,更多的是她的體香。
蕭若煙脫下鞋就看見顏芷蘭跟小狗一樣抱著她的被子嗅,她的臉有點熱,正要說話,顏芷蘭喃喃的:“想……想念……”
她想念這味道。
想念到不知不覺間流淚。
曾經,在宿舍裡,顏芷蘭答應過蕭若煙,隻要她在,以後她不會輕易喝酒,不會讓自己輕易醉倒。
而這十年,她的阿煙不在。
她醉過無數次。
她一個人坐在家裡放肆的哭泣,一個人坐在天台上晃著腳思考著看不到的明天,一個人抽著煙安靜的坐到天亮。
沒有了。
沒有誰會溫柔的抱住她,問她難不難受,吻著她的耳朵哄她入睡。
酒勁兒一股股的往上湧。
顏芷蘭抱著蕭若煙的被子眼淚越流越多,蕭若煙站在一邊安靜的看著她,眼淚順著如玉的臉頰下滑。
倆人無聲的哭泣了一會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若煙走了過來,她彎下腰輕輕的抱住了顏芷蘭,“不哭了,小顏,不哭了……”
明明是安慰她。
可是蕭若煙的淚水更加的洶湧。
她的手指像是以前一樣溫柔,輕輕的揉著顏芷蘭的頭發,顏芷蘭終於放開被子了,她投入她的懷抱,放縱的哭泣。
——你懂我的苦,我懂你的愁。
在她的阿煙麵前,她不需要任何偽裝。
顏芷蘭許久沒有這麼流眼淚了,月色正濃,落在小顏的臉上,為她撲了一層沉甸甸的悲傷。
蕭若煙去浴室接了熱水出來,她彎腰蹲在床邊,看了看小顏的腳,遲疑了一下,試探性的問:“我給你脫了襪子泡泡腳好麼?”
顏芷蘭坐了起來,她的頭發亂亂的,像是一個漂亮的小瘋子一樣,眼眸也平時要嫵媚,她用那種蕭若煙專屬的嬌滴滴的鼻音說:“隨便你脫哪裡都行。”
蕭若煙:……
這得喝了一斤。
她把顏芷蘭的襪子給她脫了,當看到那玉白的腳趾時,蕭若煙的耳廓發熱,纖纖玉筍裹輕雲,她的腳形很漂亮,小巧可愛。
蕭若煙把她的腳按在溫熱的水裡,她一下一下給她揉著,努力讓她的腳熱起來。
顏芷蘭低著頭看著蕭若煙,她的眼眸裡滿是水霧,蕭若煙問:“熱麼?”
她抬起頭,正對上顏芷蘭氤氳著淚光的眸子,她偏了偏頭,顏芷蘭搖了搖頭:“不熱。”
似乎泡了腳,她的狀態好了一些,平靜的看著已經漆黑一片的窗外。
片片水花聲。
倆人都很沉默,一直到蕭若煙把顏芷蘭的腳擦乾,用被子將她裹起來,又折回床邊。
顏芷蘭才輕輕的問:“阿煙,你能抱抱我麼?”
蕭若煙沉默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她坐在了床邊,沒有去抱顏芷蘭而是輕聲問:“好一點了麼?”
顏芷蘭低著頭,不吭聲。
以前,她每次跟蕭若煙生氣的時候都會這樣,咬著唇委委屈屈的坐在那。
蕭若煙最受不了她這模樣,天大的事兒都會壓下去,抱著她放在腿上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