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喜歡女孩子,這樣的事兒對於她來說太過震驚。
可現在想想,有許多蛛絲馬跡。
從少年時期就是那樣,她每一次提起蕭若煙的時候,嘴角會有那種從未有過的笑容。
“阿煙很棒的,音樂天才,她創作很好。”
“姐姐,她吉他彈得很好。”
“姐姐,她還會畫畫。”
“姐姐,我們宿舍的燈壞了,她三下五下的就修好了。”
……
太多太多的細節,隻是那時候顏芷伊以為認為這是社會主義姐妹情,單純的閨蜜友誼,如果她早一點知道……她們的感情這麼深,她一定不會讓妹妹走到這一步。
顏芷伊看著妹妹手腕上那串朱紅的手串,眼神閃過一絲黯然。
蕭若煙很細心的觀察到了,她看了看顏芷伊:“您還想吃什麼嗎?”
“叫什麼您。”顏芷伊一挑眉,“還真把我當老人啊?以前不是叫姐姐叫的挺好聽麼?現在再叫一聲聽一聽。”
蕭若煙有點不好意思,小顏也跟看熱鬨一樣,一雙好看的眼睛盯著她。
過了十幾秒鐘。
蕭若煙低聲叫著:“姐姐。”
她的聲音很輕很細,帶著一絲顫抖。
這一聲“姐姐”叫的,顏芷蘭的眼睛都紅了。
天知道。
她們有多希望得到家人的認可。
雖然為了這份希望,她們遍體鱗傷,她們筋疲力儘。
蕭若煙的眼圈也紅了,顏芷蘭托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小哭包:“好了阿煙,不哭,嗯?”
鼻尖,輕輕摩挲著她的鼻尖。
不管姐姐還在場。
顏芷蘭就是那樣安慰著她的阿煙,蕭若煙吸了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沒事兒的,我就是……”
太開心了。
顏芷伊的目光幽幽的看著兩個人,那一刻,她突然有點羨慕。
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什麼個滋味,她從未真正品嘗過。
“羨慕了?”
小顏好笑的看著姐姐,蕭若煙靠著她,也是含笑的聽著姐妹倆聊天。
顏芷伊:“羨慕又怎麼樣?”
“你可以找一個真正喜歡的人,姐姐,你歲數不小了。”
她姐姐喜歡那種單純的,愛的直白的,現在這個社會,想要這樣的純粹的愛,真的太難太難了。
顏芷蘭善良的提醒把顏芷伊氣得好看的五官都扭曲了,“我就是不想找,找來找去,都沒有合適的,回頭我在你們倆的樓下買一個房,天天騷擾你們。”
有錢人,提起買房就像是買白菜一樣。
她是有錢,從小到大,吃喝不愁。
可是顏芷伊卻更羨慕妹妹,她沒有她的勇氣,沒有她的魄力,彆說世俗了,她連爸爸都不敢忤逆。
“好呀。”顏芷蘭大方同意,她甚至扭頭跟蕭若煙商量:“等姐姐老了,我們可以替她找個養老院,這樣就不會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姐姐:……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麼?
本來晚上喝了不少酒的。
可說著說著,顏芷伊的又是好幾杯酒下肚,氛圍很好,到最後她看著蕭若煙,語重心長的發話了,“若煙,說實話,從最初,我就不否定,並且知道你很優秀,但是之前的我是不能接受妹妹走這條路的。”
蕭若煙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顏芷伊晃了晃酒杯:“我怕她辛苦,怕她一輩子都要受世人的指指點點,怕爸爸一次又一次的與她爭吵。以前我就反複想過很多次你們的事兒,我知道你們是真愛,可愛能持續多久?荷爾蒙終有乾涸那一天,沒名分沒份的感情真的可以麼?”
“這個社會太複雜又太現實了,國情在這兒擺著,你看看憶揚的秦總和阮總,她們算是娛樂界的大佬了吧,她們出櫃後尚且要接受很多不同的聲音和目光,更不用說你們未來的路多艱難了。”
“你們甚至不能擁有結婚證,甚至沒有在彼此住院生病的時候為對方簽字的基本權利,對外,你們都無法說你們是誰的誰……”
這話說的都是事實。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
她們拚命相愛,卻不能走在陽光下,甚至被狠狠的重傷。
可有些人,明明可以大方相愛,卻花天酒地紙醉金迷。
顏芷蘭的身子有些涼,蕭若煙抱緊她,她吻了吻小顏的額頭。
顏芷伊幽幽的:“這些年,我妹妹……吃了很多苦,我也知道,這一世,無論你們在一起多困難,她也非你不可了……”
也許,真的像是顏芷蘭說的那樣,有蕭若煙在,她活著才叫活著吧。
姐姐的話雖然滿是憂愁,但是已經讓蕭若煙很感動了,她抱緊顏芷蘭,緩緩的:“其實姐姐,我和小顏也痛苦過掙紮過。”
她的眼圈有點紅,“不瞞你說,我們從最初在一起的那一天,就開始害怕開始惶恐著看不見的未來。”
愛情,本該是多美妙的存在。
“我們越是相愛,越是投入,就越擔心明天。”
“隻是……讓我們想不到的是,擋在我們麵前最大的山,不是來自社會的輿論,不是許許多多人的不能接受,不是他們的有色眼鏡,而是來自本該跟我們最親最近的家人。”
一個人,從來到這個世上。
從咿呀學語的孩子一點點長大。
家,永遠是最溫暖的的港灣。
誰在外麵受了委屈,不回家找父母,誰取得了成績,又不想第一個告訴爸媽?
可為了什麼?
曾經最疼她最愛她的父母會親口說著最刻薄的話。
——想不到,我生出了一個變態,同性戀就是變態。
一次又一次的分開她們,做著最挖心傷害她們的事兒。
撕碎了紙條,撕碎了相片,斬斷了她們的聯係,甚至一次又一次編造著無須有的謊言。
刀尖對麥芒,不知不覺間,與最親的人就走入了死胡同。
如果可以。
誰願意這樣?
愛,是不可控的。
愛就愛了,誰又能左右它?如果真的能左右一顆真心,那還是愛麼?
從相遇的那一天,她們就是注定不可分開的。
無論是蕭若煙還是顏芷蘭,她們都沒有辦法磨滅自己的心。
難道就真的要為了父母,熄滅心中的愛,傷害深愛她們的人,然後一個人一輩子鬱鬱寡歡,走上家人希望看到的結婚生子的路線。
然後與所謂的丈夫在一起時,一日一日的痛苦,抗拒他的接近,抗拒他的親密。
隻能在每一個深夜裡,想念著心中最愛的那個人,卻誰都不能說,隻能把這個秘密爛在心裡代入棺材埋藏黃土麼?
不,她們不願意這樣。
一杯接著一杯的酒。
後來,蕭若煙醉倒在了顏芷蘭的懷裡,她這一次沒有哭,睫毛輕輕的眨動,軟綿綿的像是小貓一樣靠在她的懷裡。
顏芷蘭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又吻了吻她唇,那稀罕疼惜的樣子讓姐姐看的直牙酸,“你這樣要是讓爸爸看見一定高血壓。”
顏芷蘭抬頭看了看姐姐:“你會支持我的對麼?姐姐。”
顏芷伊看著她,斂了笑容,她看著手裡轉動的酒杯輕輕的說:“我還不夠支持你麼?”
顏芷蘭看著她,很直接:“我是說,如果真的到了決裂那一天,姐姐,你會站在我這邊的對麼?”
顏芷伊表情一僵,“你們……”
顏芷蘭愛憐的看著懷裡的人,“我不介意為她再死一次。”
她們在一起過了,這一輩子都值得了。
顏芷伊挑了挑眉,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沉重:“嗬,殉情麼?”
就顏芷伊看蕭若煙瞅妹妹那眼神就知道,她肯定不會放她一個人再去經曆這些了,這就是所謂的至情至聖生死相許吧。
這樣的愛,不僅是她,可能很多人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遇到並擁有。
姐姐還有心情開玩笑,說明不再像是進門的時候那麼抑鬱了,顏芷蘭唇角泛著淡淡的笑,“姐,你想媽媽麼?”
顏芷伊眼圈紅了紅,她點了點頭。
媽在,家才是家。
如果她還在,妹妹也一定不會弄到現在這樣。
她很想媽媽,很想很想。
顏芷伊看著她,認真的說:“我答應你,如果有一天,因為你不站在我們這邊,我跟爸爸決裂失敗了。”
她的表情太認真。
顏芷伊放下酒杯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顏芷蘭:“我和阿煙如果真的準備殉情了,在那之前,我們會帶上你的,這樣你就可以去底下見一見媽媽了,正好圓了你的心願,對麼?”
一陣寒氣吹過身子,顏芷伊的酒都被嚇醒了,她偏了偏頭,無奈又頭疼的看著妹妹,顏芷伊唇角上揚,又一次溫柔的問:“所以,姐姐,你會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顏芷蘭:都是文明人,能恐嚇的就不要好好說話。
蕭若煙:好帥啊。
ps:先放上來,葉子再改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