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要命,你這笑話也太冷了。”範會靈誇張地搓搓胳膊,“換成旁人我還敢跟你一塊想想,那可是陸先生哎,神仙才能拿捏住他吧。”

說完她搗了搗鄰座的夏星燃,給自己多拉個同盟:“小夏你覺得呢?”

夏星燃手裡握著瓷杯,素白的杯口抵在唇邊,潤嫩的唇色頓時被壓出漸變似的淺紅。

他沒料到自己會被拉進討論,頓了兩秒才把杯子拿開一點:“確實很難想象他戀愛腦的樣子。”

範會靈“噗嗤”笑了。

趙意哭笑不得地咧著嘴:“帽子扣大了啊,我可沒提那三個字。”

兩種說法也沒多大區彆就是了。

說說笑笑中,聚會進行到了尾聲。

初冬將至,深秋的夜間溫度比趙意的笑話更冷。

宴廳暖氣開得足,乍一來到室外,很多人控製不住地抖了個寒顫。

“我感覺自己像一隻被拔了毛的雞。”

劇組某成員從泊車廊穿過,留下一句哆哆嗦嗦的真情發言,沒飄多遠就碎在了風裡。

“我和他有同感。”範會靈戴著口罩,聲音特彆像在咬牙切齒,“這晝夜溫差跟鬨著玩似的。”

夏星燃一言難儘地瞥了眼她裹著絲襪的小腿。

範會靈注意到他視線,故意做作地踩了踩尖細的鞋跟:“我這叫女明星的自我修養,你這種小屁孩不會懂的。”

“我是不懂,”夏星燃隔著外套拍拍自己的衛衣,“不過加了絨的衣服穿著就是暖和。”

範會靈:“……嘖。”

“哈哈哈哈活該吧你。”趙意幸災樂禍,進保姆車前問夏星燃,“你家住哪?坐我的車回去吧,我送你。”

夏星燃搖頭笑了笑:“我家的方向和崇山相反,已經叫了網約車了。”

劇組可供調配的車輛有限,眼下時間晚了,天氣又冷,像來時那樣繞路接送顯然不太合適,吳凱嵐乾脆大手一揮,讓沒車的人自行打車,回頭費用找財務報銷。

原本他給夏星燃單獨安排了一輛,但夏星燃自知自己住的偏僻,沒必要占用劇組資源,剛才已經婉言拒絕過了。

“那咱們明晚劇組見了。”趙意同他道彆。

夏星燃:“明晚見。”

後天早上開機,他明晚也該入住劇組包下的酒店了。

車輛陸續駛出,彙入尾燈閃熠的熙攘車流。

不多時,一樓長廊人影寥落,除了偶爾經過的陌生客人,隻有夏星燃靠在柱子旁擺弄手機。

可能目的地確實有些偏了,大晚上的,等了半天才有人接單,司機被堵在三道路口開外,預計抵達時間在十五分鐘之後。

閒來無聊,夏星燃索性摳出手機殼後的名片,捏在手裡打量。

很有質感的紙張,滑而不涼,手感綿厚,人名職位下,隻列一串聯係號碼,沒有多餘的繁複設計,反而更顯高級專業。

或者說,單憑那角集團logo,就足夠讓人先入為主地覺得專業了。

毫無疑問,這是無數新人求之不來的敲門磚。

夏星燃想,自己似乎沒有理由不試著敲一敲。

他兀自低頭出著神,沒留意身前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直到一對黑皮鞋尖踏進視野,低沉平緩的男聲也隨即傳進耳廓:“我以為,你會把它直接扔掉。”

夏星燃愣了一下,眼睫扇動,目光順著鞋尖朝上攀升,掠過考究的鐵灰西裝,最終與男人視線相接。

和廳內比,對方身上多了件長款風衣,挺括的麵料愈發襯得他身形挺直,雪中黑鬆似的英銳精悍。

“……陸先生。”夏星燃和他對視了兩秒,眨了眼才剛反應過來,“為什麼您覺得,我會扔掉它?”

高掛簷角的燈籠在風中輕曳,橙紅色的燈光也跟著暖暖晃動。

儘管對方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夏星燃在燈下仍然有種視覺上的錯覺,那團暖光仿佛烘照開了男人眉宇間的疏冷,連顎邊棱角分明的線條都一並柔和了許多。

“或許,我是一個對你彆有用心的壞人。”陸琛唇角微微鬆展,那點笑在光中無所遁形,顯得尤為坦蕩灑落。

夏星燃當然清楚對方口中的“彆有用心”代指什麼,他眉尖跳了跳,有點驚訝這人當下認出了自己。

他不再倚靠柱子,把名片攏進掌心,站直後淡然聳了聳肩:“那不是您真正的想法,不是嗎?”

陸琛的神色一如方才,從容坦然到了極點,他再次笑了下,像是默認:“很高興你願意信任我。”

夏星燃也笑,直接編了頂高帽子扣上:“陸先生德建名立,行端表正,換成旁人,也會是跟我一樣的選擇。”

放眼全網沒半句貶低,這人也算是商界清流了。

反正不管怎麼說,道德壓力已經給到位了。

興許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陸琛低低地笑了兩聲。

車身流暢的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廊階下方,助理小姐步下副駕,撳動後車門的開關按鈕,亭立在車旁安靜等候。

“對我評價這麼高,那我豈不是應該,彌補一下社交禮節。”陸琛向車掃了一眼,重新看回夏星燃道。

夏星燃沒能聽懂他的意思,迎著那雙灰藍眼睛略歪歪頭。

晚間秋風無聲無息地歇了氣勢,燈籠的暖光在空中蕩了半圈,安安穩穩地流灑而下。

那副五官被燈輝精之又精地細細描金,鮮眉亮眼間的人世煙火味馥鬱醇濃,迸湧著一種濃墨重彩到非凡的好看。

陸琛被那道目光晃了眼,恍惚間,記憶深處翻溢出多年後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碰麵,在更早的時候,陸琛已在大小熒幕、各類場合遠遠望見他許多次,隻是那一夜的慈善晚會,兩人才正式結識,說上了話。

[ 男人眼帶桃花,嘴角翹起的弧度親和有力,珍珠色的襯衫袖口包裹住那截潤玉似的皠皓手腕,斯然將手遞了出來:“陸先生,久仰。” ]

穿透歲月的聲線溫柔和煦,微微透著成熟的啞,與身前少年的銳亮眼神違和至極。

陸琛卻輕淡笑了,眼尾緩慢舒展。

他望進那雙眼睛,一如多年後的那晚,莊重伸手:“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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