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之下,趙意的餘光本能往夏星燃那邊掃。
沒了劇中妝造，對方今天的衣著簡樸到了極點。
藍牛仔褲白衛衣，外麵一件毫無設計可言的卡其色連帽開衫,還明顯大了兩碼，在肩膀上罩得鬆垮。
一看就是圖便宜，本著能穿就行的原則打折買的。
瞄清這些,趙意胸口可算鬆快了一點。
——衣服最隨意的人在那兒坐著呢，好歹排不上自己這號啊。
沒給他再多鬆兩分的機會,像察覺到自己餘光似的,剛把生煎塞嘴裡的大男孩撇過臉,邊嚼邊衝他揚了下下巴，算打招呼。
窗外陽光正好打他側臉擦過,光影流動間,頗具少年氣的麵部線條登時展現出了十成十的優越流暢,明銳眉眼間的神采頃刻融進了衣褲的每一道織線。
什麼毫無設計感，什麼買大了兩碼,那叫不假雕琢、璞玉渾金,正是現在小年輕狂熱吹捧的鬆弛感和氛圍感。
趙意不知道夏星燃聽沒聽過這倆專業名詞,反正自己這會兒心是徹底緊了。
“常聽星燃說,趙老師衣品很好，今天一見，果然很有個人風格。”陸琛開口，收回短暫交握的手。
好比過山車俯衝前被乍然叫停，趙意聽得腦門有點發蒙。
倒是夏星燃反應得快,掀眼朝陸琛一瞟，抬抬眉尖：他原話是這麼說的？還是經常？
陸琛回他一個眼神，泛著極淡的笑。
夏星燃咽下嘴裡的早飯,筷尖對準對麵的男人，看向趙意道：“快聽聽，一見麵就把我捎上一塊兒誇你了，這就是成功人士的高情商話術，咱倆都得多學著點。”
陸琛目光仍定在他身上，眼底笑意稍深。
趙意緩過勁兒來，忙順著他的調侃往下接：“感情我得多謝你，給我在陸先生這兒博了個好名聲。”
“彆光嘴上謝我啊，坐下給我捶捶肩，拿出點實際行動來。”夏星燃嘴上不客氣，手已經拉開身旁空位的椅子了。
趙意順勢落座：“成成成，打今兒起我管您叫哥，你管我叫弟。”
剛被陸琛肯定了衣品，趙意下意識地關注對方今日的穿著，他由衷讚道：“陸先生您還誇我呢，您才是最懂衣服搭配的，尤其是您今天的配色……”
他話說一半，短暫頓住了一下。
夏星燃以為他詞窮卡殼了，適時開口：“友情提醒，我來時已經誇過他了，你悠著點用詞，彆跟我馬屁拍重了。”
“誰拍馬屁了，我這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趙意哭笑不得，掃了夏星燃一眼後，恍然大悟，“我說呢，陸先生這套配色看著很眼熟。”
他說著指指夏星燃，笑了：“跟小夏愛穿的色係很相像。”
這下換夏星燃頓住了，陸琛倒是神色如水，麵上的微笑不改分毫。
“小夏私下裡就喜歡穿淺色的內搭，你們今天的主色調也很……”趙意斟酌著用詞，好不容易憋出一個，“……般配
？”
陸琛麵色依舊不變。
夏星燃有些失語，緩解性眨了下眼。
“我想說的是，你倆坐在一塊，光是看著就很和諧。”趙意自己也察覺到不太對，打著哈哈撓撓頭，“對不起對不起，我的詞彙量太貧瘠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兒，感覺你倆關係挺好的就順嘴說出來了，你們多見諒。”
聽到某些關鍵詞字，陸琛嘴邊的弧度不留痕跡地加深了一瞬。
他微微搖頭：“沒事，我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陸琛提了“我們”，夏星燃再想奚落趙意也得憋回去了：“我就當你是連著我一塊誇了。”
“我這當然是誇你了。”趙意笑著應道，“彆的先不提，你選內搭的眼光還是可以的，這些淺色特彆襯你，你很會挑了。”
“謝謝，我沒挑過。”夏星燃婉拒了對方送來的誇誇卡，“有沒有可能我之所以穿淺色，是因為它們什麼外套都能搭，買衣服比較省錢。”
趙意聞言梗住。
結合對方非打折不買、非必需不買的消費原則，趙意一下子就接受了他的說法。
“……怪不得你總穿差不多的顏色款式。”趙意說完補充，“算了，就你這個頭和長相，拿垃圾袋裹一圈也不難看。”
夏星燃失笑，模仿他句式：“算了，就你這詞彙量，能誇出這種話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