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遲調節鉤爪晃動到相應位置,沒按下按鈕,等倒計時結束,爪子下落,輕而易舉抓起一個陸茶梔愛而不得的白熊玩偶。
陸茶梔眨眨眼,看見許佑遲伸手從洞口拿出玩具,遞到她的麵前。她接過,先揉了揉小熊毛茸茸的耳朵,隨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你怎麼抓起來的?”
“想學?”
陸茶梔毫不掩飾自己眼裡流露出的崇拜,“想。”
許佑遲勾了勾唇,“以後再教你。”
他說的是,以後。
以後還會陪她一起來抓娃娃。
陸茶梔忽地笑了,問:“那現在呢?”
“你還喜歡哪個?”
“喜歡哪個你都能給我抓起來嗎?”
許佑遲想了想,給出一個嚴謹確切的答複:“除了架子上的,其他的都能給你抓起來。”
陸茶梔撲哧笑起來,手指指向牆邊那個剪刀娃娃機,“那個呢,也可以嗎?”
許佑遲隻問:“想要嗎?”
“想。”陸茶梔忙不迭點頭。
半小時後,陸茶梔心情頗好地抱著一隻巨大的皮卡丘走進商廈裡尚未歇業的火鍋店。
許佑遲手裡多了一個袋子。裡麵滿滿當當,裝著的全是毛絨玩偶。
吃完火鍋後,淩晨五點,兩人搭出租車回到學校側門口。同一個晚上翻兩次圍牆,繞過體育館背後,陸茶梔又回到熟悉的操場。
靜謐的月光傾瀉而下,蟲鳴在夜晚也未停歇。
還有一個半小時,學生們起床,沉睡中的學校也即將被喚醒。
宿舍大門是鎖著的。
陸茶梔想看星星,許佑遲陪她坐到看台最右側的台階上。
台階背對著操場,並不寬。陸茶梔靠著牆坐下。
月色明朗,星河盛大,緩慢而平穩地閃光。
陸茶梔望著天陲的某處,突然驚呼:“許佑遲!你看——”
是流星。
星子拖著尾,在夜空中劃過一道極絢麗的弧線。
許佑遲提醒她:“許願吧。”
陸茶梔慌忙地鬆開手裡的玩偶,雙手合十,閉上雙眼。
她再睜開眼,流星拖著尾,在她的注視下隱入夜幕。她偏了偏頭,發現許佑遲始終看著她。
他問:“你許了什麼願望?”
“不能告訴你。”陸茶梔麵色正經地說,“你知不知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許佑遲不鹹不淡地哦了聲。
就在陸茶梔以為這個話題就這樣終結的時候,又聽見他說:“你之前說出來的,一生吃素,靈嗎?”
“………………”
陸茶梔瞪大了瞳孔,百般震驚之餘,忍不住又笑出來:“那麼久以前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
“很久嗎?”許佑遲眯了眯眼,雙手撐著身後的台階。他敞開懷,仰頭看月亮,語氣淡的像風,“可能吧。”
陸茶梔環住自己的膝蓋,伸出手指戳了戳許佑遲的腰。
“怎麼了?”他看向她。
“許佑遲,”陸茶梔說,“我那個時候,真的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怕你已經離開杉城了,怕我在那裡等不到你。”
“等到了。”許佑遲直起腰,垂眼,和陸茶梔的目光在月光中相撞,“你的願望,我幫你實現了。”
“是哦。”陸茶梔說話的嗓音溫軟,“那我剛剛許的願望,你也能幫我實現嗎?”
夜裡微涼的風吹過。
許佑遲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許佑遲,夏天快要到了。”陸茶梔移開視線,不再和他對視。
少女抬頭,眼裡裝著漫天的浩瀚星河,一字一句道:“我的願望是,以後每一個夏天,你都要陪在我身邊。”
她歪了歪頭,笑著問:“可以嗎?”
是在撒嬌吧。
誰能拒絕呢。
-
六點半,天空微亮,起床鈴響,許佑遲送陸茶梔到宿舍樓下。
陸茶梔回寢室,將玩偶收在櫃子裡,又把從火鍋店帶回來的零食分給室友。明諾等著她洗漱好換上校服,兩人一同去食堂吃早餐。
踩著早讀的時間線抵達教室,英語老師還沒到,班裡同學都坐在座位上各自讀書。
許佑遲在念英文的課外補充讀本。
待陸茶梔入座,他伸出右手,將一瓶溫熱的牛奶放到她的課桌上。
陸茶梔側眸,看見許佑遲側臉的線條。
他坐在窗邊,身後的玻璃窗大打開著。
光裡彌漫燦金,澄澈的天邊綻開大朵的橘粉色晨霞,一如紅磚牆邊肆意盛放的粉薔薇。
喧鬨的早讀聲裡,許佑遲低低地念:“ShallIparetheetoasummer'sday?”
莎翁永垂不朽的十四行詩篇。
——“我能否將你比作夏天?”
那一瞬間,陸茶梔的眼前閃過很多畫麵。
圍牆上臟亂的塗鴉,逃課去看的夜場電影,細密柔軟的睫毛,可樂裡透涼的冰塊,熱氣沸騰的火鍋,夜幕裡的月亮與流星。
出格的,心動的,難忘的。
這是高二那個夏天的始端。
許佑遲的側臉逆光。
陸茶梔在想。
此刻發著光的,到底是初夏清晨的朝霞,還是她心尖上的少年。
夏天快要來啦。
她和他在十五歲的那個夏天的末尾相遇。
屬於他們的十七歲的夏天,終於要到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遲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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