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茶梔乖乖地搖搖頭:“現在還吃不下,你今晚洗澡嗎?”
“洗。”許佑遲說。
“那你先洗。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浴巾。”
陸茶梔從自己的臥室裡拿出浴巾和毛巾,帶許佑遲走到浴室門口,“這個是我前幾天新買的,門口這雙藍色的拖鞋是你的,我就在客廳,有事的話你再叫我。”
她坐到客廳裡,打開了電視。
浴室裡逐漸傳出水聲,掩蓋了電視的聲音。她這才真正意識到,今天晚上,她即將和許佑遲在戀愛期提前同居。
她起身打開客廳的窗戶,靠在窗邊,讓冷空氣降下臉頰的溫度。
十多分鐘後,許佑遲打開浴室的門,他換了從行李箱裡拿出來的另一套衣服,擦著濕頭發走出來,身上還沾著濕熱的水氣。
陸茶梔匆匆瞥了一眼就沒敢再看,又紅著臉走進臥室裡,給他拿出來吹風機。
陸茶梔洗完澡,將頭發吹到半乾,換了一身睡裙走出來,從置物櫃裡找出打火機,坐到沙發上和許佑遲一起吃蛋糕。
他用打火機點燃了數字1和7,插進蛋糕的奶油層上,讓陸茶梔閉眼許願。
許完了生日願望,她輕呼出一口氣吹滅掉蠟燭。
她將蛋糕從中間切開,和許佑遲一人一半。蛋糕的甜份很高,她吃了幾口就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下口。
許佑遲索性抽走她手裡那盤蛋糕,放到茶幾上:“吃不下就不吃了,晚上吃太多甜食也不好,去刷牙睡覺吧。”
陸茶梔聞到了他身上的玫瑰沐浴露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致。
無形地,纏繞在一呼一吸間。
許佑遲關掉了電視,室內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尚存的淅瀝雨聲。
陸茶梔洗漱完,又刻意走到客廳裡,倒了杯溫水,離開時,對他說:“遲遲晚安。”
許佑遲坐在沙發上,嗯了聲,嘴邊掛上一抹清淺的笑,“梔梔晚安。”
陸茶梔端著玻璃杯,暈乎乎間,突然就理解了那句後世廣為流傳的詩句。
“一騎紅塵妃子笑。”
許佑遲這幅皮囊,要是放到古代,也應該是個把女帝迷得暈頭轉向神魂顛倒的禍水。
淩晨三點,天邊滾落一聲悶雷,冷風狂怒,席卷著樹枝椏晃蕩,醞釀著一場更為濃烈的暴雨。
刺眼的白光劃過時,陸茶梔從睡夢中驚醒。她起身,伸手打開了房間裡的燈。腹部隱隱作痛,身下也傳來不適感。
有預感般,她掀開被子,看見潔白的床單上多出來一抹紅。
陸茶梔走出房門,摁亮了外麵的壁燈。
衛生巾一直放在洗手池旁的櫃子裡,她俯身打開櫃門,裡麵空空如也。
許佑遲在客廳裡睡得很淺,幾乎是走廊壁燈一亮的那瞬間就醒過來了。他尋著聲音來到浴室外的洗漱台旁,看見了陸茶梔的身影。
“怎麼了?”剛睡醒,他的聲線摻雜著低低的沙啞。
陸茶梔關上櫃門,覺得自己的請求有點難以啟齒,但還是小聲問:“我生理期到了……家裡沒找到姨媽巾,你能陪我出一趟門嗎?”
許佑遲聽完愣了半秒,反應過來後認真道:“我去買,你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陸茶梔還想再說些什麼,許佑遲態度強硬:“我出去就夠了,外麵還在下雨,你在家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下腹又開始泛疼,陸茶梔隻得妥協。許佑遲洗了把臉,撐著傘在暴雨中出門。
她在洗手池邊用熱水洗了沾血的內褲,晾到屋外的晾衣架上。
狂風和暴雨交加的深夜,雷聲仿佛野獸破籠而出後的咆哮。她轉身往回走時,客廳裡的光線猝不及防地熄滅,滲人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屋子。
院子裡的柚子樹掉下幾顆果實,重重砸在地麵上,濺起巨大的水花。
陸茶梔摸黑走進客廳,找到自己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打開了照明燈,她又穿過走廊,打開塵封已久的雜物間。門一開,空中漂浮著的潮濕氣息即刻貪婪地向外湧出。
老式的屋子,電閘在走廊邊的牆頂處。
她搬出雜物間入口的梯.子,放到外麵的牆邊,小心翼翼地攀著爬到最高處。
陸茶梔將跳了的電閘重新扳上去,屋子裡恢複了光亮。
她鬆了一口氣,剛伸出一隻腳往下,震耳的驚雷在這一瞬間撕裂開壓抑已久的漆黑雨夜。
陸茶梔踩空了。
她從高處跌落,墜在冰冷的地麵,浸在這場肆虐的暴雨裡。
手機屏幕在一旁摔得粉碎。
她的右手腕骨大抵也是如此。
雨似利刃,劃過眼球,刺痛感裹挾了神經。
陸茶梔一點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身體被無邊的寒意裹挾,她痛苦地蜷縮著躺在冷雨裡。
意識被雨水衝刷,一點點從她的身體裡被抽離。
她闔上沉重的眼皮,漫長且無助的等待過後,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她終於等來了她渴望能夠見到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