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宵抬頭看她,問她:“你笑什麼?”
“笑你與我好好親熱著,怎麼突然跪地?”
她其實是笑黎宵蠢笨。當然也能猜到黎宵想說什麼。
她慢慢地撐著手臂坐起來,看著黎宵,等著黎宵說話。
黎宵垂頭頓了片刻,說道:“請公主允我離開一些時日,騰農鄉現如今瘟疫橫行,我家中父母年邁,若是不幸染病,幼弟和幼妹恐無人看顧,我須得回去一趟。”
彈幕都在不屑嘲笑,郭妙婉心中滿是將小螞蟻拿在股掌之間的無趣,等著黎宵下一句話求她救人。
可黎宵卻沒有再開口,隻是看著郭妙婉,等她的回應。
過了好一陣子,郭妙婉麵上漫不經心的神情收斂了一些,微微坐直。看著黎宵問:“沒有其他要說的?你隻是要告假?”
黎宵抿了抿唇,他很想求郭妙婉救救他的家人。就在今天郭妙婉回來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徹底明晰自己的心意,郭妙婉那時候如果問他,他會求郭妙婉。郭妙婉要他做什麼,他也都會做。
他甚至可以學那些妓子。
但是他現在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他將聘禮都給了郭妙婉,她也收了,黎宵便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開口求郭妙婉。
那樣他們之間便會變成一種醜陋的交易,是對他心意的踐踏,也是對郭妙婉的褻瀆。
黎宵絕不會那麼做。更何況這件事,弄不好會連累她。
黎宵確實不夠聰明,但是他心中有個圈,圈內是他珍重之人。曾經雲娘也在他的圈子裡,所以哪怕雲娘背叛,黎宵也希望她未來安好。
曾經郭妙婉絕對不在。
而就在剛才,黎宵將郭妙婉也劃入了這個圈子。
一堆票據一句聘禮,當真的從來都不是郭妙婉,是他黎宵。
“沒有。”
黎宵說著,見郭妙婉神色沒有不愉,索性起身。
他走到一臉迷茫的郭妙婉麵前,沒忍住捧著她的臉又親了兩下,“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我今夜就得走,從皇城到騰農鄉,快馬不休也要五天,我不能再耽擱了。”
“你飲了酒,今晚喝了醒酒湯再睡。”黎宵說著,又親了她一下。
親在郭妙婉的眼皮上,她眨了下眼,一臉看傻子一樣看著黎宵,最後問他,“你確定要自己去?”
“嗯。”黎宵點頭。
彈幕現在也是滿屏問號,僅有的幾個都在刷黎宵腦子生鏽了。
郭妙婉不知道黎宵搞什麼,索性直接道:“家中人的事情,我能幫你。”
黎宵搖頭,“我本來是想求你幫忙的……”他坦誠到讓人無語。
“但是我現在不想讓你幫忙,這件事我求遍了所有我能接觸到的人,無人肯幫忙。”
“我能幫你啊。”郭妙婉說。
黎宵又搖頭,“你不要管,這件事不對勁,那些人都與我或者我父親是故交,按理說就算是世態炎涼,也不至於要冷漠地看著人去死的地步。”
“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最開始確實恨極,也心冷。但是這兩天,我有點想清楚了。”黎宵說:“那麼多人都不敢動,隻能是陛下插手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黎宵說,“我一個人回去就夠了,這件事你不用操心。”
郭妙婉算計得好好的路,現在黎宵突然不按照她鋪的路走了。
這實在是有點讓她生出惱意。
“你何必那麼迂腐,我能……唔。”
黎宵堵住了郭妙婉的嘴。
他現在心裡又是焦急非常,又是萬分甜蜜,他之前總覺得郭妙婉永遠不會喜歡他,隻是耍他。
但看郭妙婉因為那天聘禮的事情傷心醉酒,還故意抓人氣他。這會兒又這麼為他家人著急,他心中那種無望的感情得到回應的甜蜜,簡直遏製不住地朝外冒泡。
“你早些休息,我現在便走。”
郭妙婉拉住他,黎宵突然不按路子走,她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怎麼搞了。郭妙婉這一輩子隻知道怎麼算計人威脅人,不會彆的。
她想來想去,把黎宵給她的聘禮還給他,想著讓事情退回原點,再作打算。
冷漠道:“你把這個拿回去吧……”
她下麵一句“我開玩笑的其實根本不喜歡你,隻是想騙你上/床。”卻沒等出口,被黎宵激動地再度堵回了嗓子裡。
黎宵捧著郭妙婉的雙頰,很是熱切地又送上了一個熱吻。
然後把錢莊票據重新塞回給郭妙婉,說:“你不用擔心,我還是有些積蓄的,都是這些年的月錢,我都攢著呢,足夠用了。這個說好了給你的,就是給你的。”
“我走了,我這次會借機跟我父親說我們的事情,他曾說過不會過問我的婚事的,你等我回來。”
黎宵麵色本來不太好,但是這會兒又因為有了從未有過的開心事,麵上露出了一點紅潤,看上去好多了。
他最後親了一下郭妙婉的額頭,急急忙忙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