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妙婉說:“烤得半生不熟的,打算把她扔了去喂老虎呢,公子要是帶她走,那就砍下一條你的大腿來,給本公主喂虎吧。”
黎宵那件事情之後,人人都知道郭妙婉有一頭老虎。
弓燁然整個人僵住,無論冉秋再怎麼喊,都沒有再上前一步。
他不敢看,不想去想象那個令他驚豔,卻又單純的冉秋變成什麼樣了。
而且他現在帶走冉秋,冉劍莊肯定會把事情歸結在他的頭上,冉劍莊的實力不容小覷。既然事已至此,他不如先出去,再找侍郎大人和冉劍莊的人來營救冉秋。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落在妙婉公主的頭上,她就算被冉劍莊的人殺了,也是罪有應得!
於是弓燁然就真的沒有試圖去找冉秋,轉過頭對著郭妙婉說:“那草民……告退。”
彈幕直接刷成一片,全都是罵人的話。
凸(艸皿艸)啊啊啊啊!什麼狗東西,就這樣也配做男主?!
啊啊啊啊,氣死了,冉秋妹妹不許再跟著她了!
他哪怕再走個三四步,就能看到冉秋現在好好的,油皮兒都沒破!
氣死了死透了,這樣的狗男人要他做什麼?我現在覺得黎宵很不錯!
全靠同行襯托。
很現實,劇情裡這時候現在弓燁然就沒有動心啊。
他就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設……話說我之前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人設?
因為其他的男主角,沒有認識一個郭妙婉。
沒有認識一個郭妙婉+1
沒有認識一個郭妙婉+10086
沒有認識一個郭妙婉+圓周率
郭妙婉慢慢笑起來,在黎宵那裡窩的那口氣,總算是出了。看看這男主角多聽話,牽著鼻子讓怎麼走怎麼走。
這時候冉秋也聽到了她的燁然哥哥說的話——他竟然拋棄了自己。
冉秋怒氣衝衝地走出來,搶了一把侍衛的刀,當場就要殺了弓燁然。
係統瘋狂地出聲警告:宿主請儘快阻止,氣運之子死亡,會造成世界崩塌!你也活不成了!
郭妙婉心裡把係統罵翻天,卻還是迅速抬手對著侍衛做了手勢。
而弓燁然看到冉秋出來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還沒等說話,便有人自弓燁然的身後,將他打昏了。
弓燁然軟倒在地上,冉秋被侍衛們給架住。
“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冉秋被架著雙臂,激動得眼淚都湧出來了。
郭妙婉搖頭,給她分析利害:“他是吏部侍郎要舉薦給皇帝的人,你殺了他,你們家的冉劍莊,會惹來無窮無儘的麻煩。”
“再者說了,一個負心漢而已,你沒見過?”
冉秋居然真的搖了搖頭。
她還真沒見過。
彈幕都在刷笑死,這一次官配直接被拆了,原劇情的虐戀都不算什麼,這一次女主角都要殺男主角了,能和好他們集體割頭。
他們徹底對郭妙婉心悅誠服,論玩心,誰也不是她的對手。
幾句話而已,就把官配給拆了。
“你冷靜下,總不想給家裡招去麻煩吧?”郭妙婉問。
“不想。”冉秋搖頭,長了一副冷豔的樣子,居然是個呆頭鵝。
“那你不如不跟著他,跟著我。”
郭妙婉又溫柔起來,用能溺死人的笑,對著她說:“你看嘛,我身邊高手如雲,你來了,我讓你當頭兒。”
“你在皇城中聽過我的名號吧?”郭妙婉說:“沒人敢動我,我還能幫你報仇。”
郭妙婉走到昏死過去弓燁然的身邊,捏著他的下巴對著冉秋,“就這種眉細心窄唇薄無情的貨色,你還當好東西,我給你找十個比他好看十倍溫柔十倍的。”
男主角在她口中一文不值,係統死機彈幕笑到卡頓。
“且背叛之仇不一定要親手血刃。”郭妙婉說:“你還太嫩了,不知道對於某些人來說,讓他想要的得不到,比殺了他還痛苦。”
“你看,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讓你的情哥哥露出真麵目,你跟著我,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想要做什麼不能做?”
“找個比他好十倍的男人,氣死他。讓他這輩子鬱鬱不得誌,他定然生不如死畢生對今天追悔莫及。”
郭妙婉看了劇情,雖然潦草,卻也抓住了冉秋的全部弱點。
她又說:“還有便是我府內有的是好東西,珍饈美味世間佳釀,這天下隻要皇帝有的東西,都有我一份兒。”
“你做了我的人,想要什麼沒有?跟著他能有個屁,他連給你買點糕點還要算計著兜裡那兩個珠子夠不夠請人喝酒。”
郭妙婉準備一籮筐的話來鼓動冉秋,畢竟冉秋身後的冉劍莊,在劇情中是男主角日後的最大助力。
而現在她不光要拆官配,還要撬牆角。
可誰料郭妙婉話還沒說一半,冉秋便道:“那我跟著你!”
彈幕炸了。
女主角跟著惡毒女配跑了,這世界還能行?
但事實就是這麼殘酷而戲劇化,最後弓燁然一個人被扔出了公主府,而冉秋跟了郭妙婉的侍婢去自己的新院子了。
郭妙婉一會兒的工夫,不光拆了官配,還收了男主角的勢力,可謂心情舒暢。
沒再想黎宵的事情,反正剩下兩星半,還有三個多月呢,不急不急。
但是郭妙婉在黎宵走後的第二天傍晚,就接到了來自騰農鄉的飛鴿傳書。
騰農鄉那邊鬨起來了,本來患病的和沒患病的,都在城裡城外阻隔著。但是有的人家,家中的大人患病,將孩子獨自扔在城中,官兵們又沒有照顧到,險些把孩子活活餓死。
而那個孩子,不巧正是黎宵的妹妹。
當地對於黎家一家身份本來並不知道,可不知道從哪裡傳出去的,說這孩子乃是邊關黎言大將軍的妹妹。
黎言是黎宵的二哥,前幾年戰死。他戰死的那一場仗很慘烈,他手下因為殘疾回鄉的士兵不計其數,巧的的是騰農鄉便有。
老兵未死,仗著軍功在城中做了個護城衛,結果知道了那個女孩子是黎家人之後,便開始鬨起來了。
騰農鄉現如今的裡不出外不進,形勢本來就極其地敏感,忠臣之後幾乎要被餓死,百姓們被人一鼓動,直接炸開了花。
他們覺得朝廷要徹底放棄他們,便有患病的人趁夜深入山林四散而逃,要將這瘟疫傳染到其他的地方,好讓坐鎮皇城的人無法置身事外。
現在騰農鄉組織了官兵搜山,試圖逃走的一律格殺,但這樣卻更是引起了民憤。被派去處置災情的官員,被民眾們卸了馬車軲轆,砸得頭破血流,扯開了麵巾,也染上了瘟疫。
但其實朝中自瘟疫蔓延開始,太醫院便在日夜不停全力研製藥方,對騰農鄉的各種供給更是根本從未斷過。
可身在絕境,見親人陸續死去的百姓,情緒是經不起一星半點地煽動的。
郭妙婉接到這個消息之後,連忙梳洗換衣進宮。
她臨走之前,想了想,又將黎宵給她的聘禮揣在了懷中。
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汙損天子之名事小,瘟疫擴散事大。而郭妙婉現在也已經明白,為什麼黎宵那麼在乎家人,卻最後不要她管自己回去了。
他定也是抱著把事情鬨大的目的回去的,他妹妹險些被餓死的事情,也絕不是偶然。
入宮之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一到天子殿外,春喜公公便趕緊迎了上來。
“公主呦,你可來了。”春喜說:“陛下不知因為何事惱了,現如今正在裡麵發作太子殿下,誰勸也不聽呢。”
就算郭妙婉沒有來,春喜也要派人去找了。自從皇後死後,放眼整個天下,能在天子發怒的時候敢上前,也能勸得住的,隻有郭妙婉一個。
“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你也好意思做開北國的太子?!”
郭妙婉聽到裡麵傳出的聲音,朝著內殿走的腳步一頓,皺起了眉。
“兒臣罪該萬死。”太子跪地叩首。
皇帝怒不可遏,“做事不乾不脆,婦人之仁!狠毒不足蠢笨有餘,你若是及得上你……”
“父皇,兒臣來看你了!”郭妙婉突然在殿外高聲說話,打斷了皇帝下麵訓斥太子的話。
地上跪著俯首認錯的太子,脊背頓時一鬆。
皇妹來了,得救了。
皇帝冷著臉,見郭妙婉一進來,便也沒有再繼續發作,冷哼一聲坐回書桌之後,對太子道:“你回去好好反省!”
他到底還是要在人前給太子留麵子。太子聞言從地上起身,他居然生得和皇帝半點不像,麵容溫和無害,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子軟弱可欺的意味。
彈幕隨著郭妙婉一進門,都被太子軟糯的樣子震驚,都在刷好糯好軟!長得像棉花糖。
郭妙婉一進門,便笑著說:“太子哥哥也在。”
“父皇,那兒臣便告退了。”
太子說著轉頭,又對著郭妙婉說:“婉兒待會來我殿裡坐坐吧。”
郭妙婉點頭,“那自然,我前些天在宮中住,太子哥哥不在,我陪著父皇下棋悶死了。”
“和朕下棋很悶嗎?”皇帝冷哼一聲忍不住出言道。
太子迅速退出了內殿,郭妙婉麵上笑意儘去。
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跪地對著皇帝道:“父皇,兒臣因騰農鄉的事情而來,良弓可藏不可毀。一旦瘟疫四散人言四起,後果不堪設想。”
“你也聽說了。”皇帝聞言猛地拍了一下桌案,“還不是你那軟弱無能的太子哥哥派去的人一時不查,讓人算計,才鬨出了這種事情。”
“好他個黎遠山,居然拔了牙斷了爪,還敢咬人。”
皇帝氣血翻湧,“朕倒要看看,黎家倒了三年了,還有誰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應和他!”
當初黎家勢大遍布朝野,皇帝沒少被黎遠山掣肘。君臣與夫妻一樣,做到了最後,無論是否因為對方犯了致命的錯誤,一旦嫌隙有了,懷疑有了,便會越擴越大。
黎家偏生沒有一個是會迂回曲折之人,過剛必折。現如今開北國海晏河清四方太平無人敢犯,皇帝能容得下臥榻之側安睡猛虎就怪了。
再者說他年歲漸大,太子無能,但也無甚大錯,他若不將黎遠山收拾了,難道還等著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嗎!
皇帝想到這裡是真的心力交瘁。
“婉兒,若你太子哥哥有你一半心機手段,朕又何必冒著背負罵名的風險,鳥儘弓藏。”
“隻可惜你並非朕長子……”皇帝手肘拄著桌案,揉著自己的頭,他和郭妙婉一樣,憂思過重便會頭疼。
“你哪怕是我的長女,父皇都能……”
“父皇,切莫說這樣的話,”郭妙婉起身,走到皇帝的身側給他按揉頭頂。
“太子哥哥宅心仁厚,是萬民之福。”
“況且父皇在位,誰敢犯我開北?”
郭妙婉說:“再有個二三十年,就算父皇那時力不從心,開北國早已經固若金湯富庶安泰,太子哥哥之智做個太平盛世之皇,綽綽有餘。”
這一番話有多麼地大逆不道,便有多麼精準地擊在皇帝的心坎兒最軟處。
他先前被太子氣得頭疼,這就被郭妙婉逗笑了。
“你倒是護著你哥哥。”
“太子哥哥也從小護著兒臣。”郭妙婉說。
皇帝歎息一聲,拍了拍郭妙婉的手臂,示意她可以了。
郭妙婉便將手從皇帝頭上拿開。
“罷了,尋常人都道家庭和睦為最大,皇家卻是親緣涼薄。”
皇帝滿臉欣慰地看著郭妙婉:“好在你與太子兄妹和睦,彼此護著,朕還有什麼不滿足。”
“你深夜進宮,不會就隻為了攔著朕不吵你的太子哥哥吧。”
皇帝看著郭妙婉說:“可有應對之策?”
其實向皇帝獻策的人,自請去處理騰農鄉事情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地走了許多了。但是皇帝還是想要聽聽郭妙婉的計策。
他覺得旁人的計策,是揣度他的心思獻上,隻有郭妙婉的計策,與他總是不謀而合。
郭妙婉站在皇帝身側,從袖口掏出了黎宵給她的票據,遞給皇帝。
然後居然又走到了皇帝麵前跪下了。
“父皇,黎宵已經快馬趕去了騰農鄉,昨夜走的,現在飛鴿傳書攔截還來得及。”
皇帝眉頭微皺,現如今騰農鄉鬨得厲害,這件事因為黎家而起,若是黎宵去了,鬨得隻會更加嚴重。
“但兒臣覺得,不需要攔。”郭妙婉說。
“你說。”皇帝低頭看著票據,沒急著問這是乾什麼的,隻讓她先說計策。
郭妙婉說:“現如今騰農鄉民怨沸騰越壓越盛,不若讓黎宵回去,隨便給他塞個小官,烈火烹油,讓他去追擊那試圖散播瘟疫的村民們。”
“他現在是黎家希望,那些有異心之人,必然伺機接觸他。”郭妙婉說:“稍稍給他們一點時間,陛下便可一網撈儘那些最不安分的,再逐個烹製。”
“若他們真的聯合呢?”皇帝問:“如何收尾。”
郭妙婉這才說:“父皇手裡拿著的,是黎宵給兒臣的聘禮。”
“你說什麼?!”
“父皇大可以在收網之時,傳旨召告天下,欽定黎宵為兒臣的駙馬。”
“洋洋灑灑地說明兒臣與他如何日久生情,兒臣如何哭求聖恩,父皇不忍棒打鴛鴦,才不得不允。到那時,黎家隻會眾叛親離。”
“父皇再顧及兒臣體麵,隨便安個閒職給黎遠山,即全了君臣情誼,又堵了悠悠眾口。”
天下誰人不知,郭妙婉不僅是皇帝心尖肉,更是皇帝手中刀,替他剜去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黎宵做了她的駙馬,那些不安分的,定然會覺得自己中了圈套,自此疏遠黎家。
“你在胡說些什麼?”皇帝皺眉將票據都拍在桌上:“區區一個黎家,朕不需要你這般算計自己!”
“父皇,”郭妙婉自然不是沒考慮自己,她考慮最多的就是自己。
她說:“將黎家放在偏遠的騰農鄉,不若將他們弄到眼皮底下,壓在手掌心來得安全。”
“黎家倒了三年,收拾了這一波殘部,再也翻不起大浪。”郭妙婉說:“而黎家幼子才四歲,待他成才早已經時過境遷,無人會在他身上押寶。”
“黎家兩個戰死的兒子雖然有娶妻,但卻均無所出,黎遠山隻有一個黎宵罷了。”
郭妙婉勾唇:“若是黎宵做了兒臣的駙馬,黎遠山等同斷子絕孫,再也不足為懼。”
“你莫要再說,”皇帝沉著臉揮手,“還以為你有什麼良策,結果依舊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滾出去!”
“父皇!”
“滾!”
“兒臣聘禮都收了!退不得!”
“春喜!讓人把她給我拉出去!”
“反正十一歲那年,兒臣已然喪失了生育能力,這是萬全之策啊。”
“你給朕閉嘴!”皇帝抓起桌上的奏章,狠狠甩出去。
十一歲那年郭妙婉遭受的痛苦,是他一生不敢觸碰的傷。小小年紀,被當成爭寵的妃子灌了不知道多少損傷身體的藥,太醫說了診斷實情的時候,皇帝恨不得親手將那毒婦淩遲!
這些年郭妙婉如何胡鬨,如何不想嫁,他從不逼迫。皇帝怎麼能讓她以自身的殘缺,去幫他牽製大臣?
“這件事沒有商量!出去!”
郭妙婉心裡急得不行,這是個一箭雙雕之策,操縱好了,黎宵的憎恨會徹底消失的!
於是她一著急,脫口而出道:“可兒臣真的喜歡他!兒臣與他兩情相悅,這票據乃是他和雲家退回的定親禮。”
皇帝表情變幻。
郭妙婉咬牙:“兒臣今生……非他不嫁!”
“正如當年父皇愛母後一般,想要與他廝守終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