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喪屍都跌入陷阱, 牧野又將刀閘推上去,陷阱慢慢合攏。外麵厲覺的人清掃殘存喪屍的聲音在短時間內依舊不絕於耳。
而牧野卻拉著宛如神魂離體一樣的韓蔓,抓著她的手將她抵在陷阱刀閘旁邊的牆壁上。
牧野整個身子都籠罩著韓蔓, 雙臂將她禁錮在身前的方寸之間。他劇烈的呼吸還沒有停下, 潮熱的呼吸都噴灑在韓蔓的頭頂。
韓蔓靠著牆壁, 此時此刻還沒能從那種混亂的狀態之中掙脫出來。她的雙手都抓著牧野的衣服,用力到指尖都泛白顫栗, 眼中的淚痕也依舊沒有乾。
外麵的嚎叫聲、槍聲還在不斷地持續, 可是屋子裡牧野和韓蔓誰也沒有出去。他們沉默著, 對峙著,卻又緊緊地禁錮著彼此。
“你為什麼……”牧野的聲音說了一半之後哽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你為什麼跑回來?”
“你為什麼……”牧野抓住韓蔓的肩膀,手指用力到韓蔓忍不住縮了下。
“你為什麼跑回來!送死嗎?!”
牧野晃著韓蔓的肩膀,眼眶通紅,鼻翼顫動。“韓蔓,你為什麼會跑回來啊!”
韓蔓眼中將落不落的眼淚, 被牧野晃落。她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那種情況之下會跑回來……
“怕我死嗎?”牧野說:“韓蔓,你說話啊!”
“嗯?”牧野說:“不是親手把我推進喪屍群,想要廢了我嗎?”
“你不是在臥室床底下弄了暗格,不斷地朝著裡麵積蓄物資。你偷我的東西, 放進去,你已經攢了那麼多了, 你不是每一天……”
牧野咆哮道:“每一天都想要離開我嗎!”
韓蔓聞言抬起頭,臉上淚痕遍布,她開口,聲音有些飄忽地問:“什麼……”。
什麼暗格, 什麼物資?
她……根本不記得了。
“你做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牧野問韓蔓:“你想說你忘了對嗎?”
牧野抬起手,狠狠一拳砸在韓蔓身邊的牆上,對她吼道:“你恨我阻攔你去勾引厲覺上位,你想利用我對你的感情把我像條狗一樣拴住,”
“你每一天都在計劃著離開我,你偷小隊裡麵人的東西藏起來。你想儘一切辦法想要離開……你甚至恨我到把我推進喪屍群,想讓我廢了,好不能阻攔你去找厲覺,不能再阻攔你朝上爬。”
“你甚至恨不能殺了我,可惜你不敢。你怕殺了我,我小隊的人不會放過你。”牧野說:“一百七十六次。”
牧野咬牙切齒地說:“四年多,你一百七十六次半夜從床上起來,用刀放在我的脖子上,你有多麼狠毒,你知道嗎?”
“你現在想說你把一切都忘了,就能將一切都抹平嗎!”牧野說:“你想得美!”
“你以為你跑回來,我就會原諒你了?”牧野冷笑,指著韓蔓的腦袋:“你妄想,比起你試圖殺我那麼多次,這一次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你為什麼跑回來?”牧野抬起韓蔓的臉,借著外麵大車燈的細微光亮,死死盯著韓蔓。
“為什麼!”牧野說:“你想讓我原諒你?就憑你把偷走的東西還給我一些?”
“還是你想讓我像狗一樣對著你搖尾乞憐,祈求你愛我?”
牧野眼神像毒蛇,額角的青筋暴跳,他的聲音冷若碎冰,“我絕不。”
韓蔓眼睫狂顫,她淚如雨下,她嘴唇幾動,不知道能說什麼。
她根本不知道從前發生過什麼,但是韓蔓知道,牧野對她的控訴,恐怕每一句都是真的。
忘記是因為係統給她重來的機會,可忘記並不能代表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果然是個很壞的人,尤其是對牧野。
韓蔓嘴唇顫抖,慢慢鬆開了牧野的衣服,抬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彈幕這時候基本上和外麵的喪屍差不多,已經瘋了——
啊啊啊啊啊怎麼會!
未免太過勁爆,蔓蔓從前這麼狠嗎?可是和她現在的性子不符合啊……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牧野明明喜歡蔓蔓,卻死死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我天,這可怎麼辦啊?
隻有我關注蔓蔓這麼對牧野,牧野的恨意值開局也就隻有三星半嗎?
對啊,按照牧野這麼說,開局綁定的那時候……蔓蔓算是真的廢了牧野,然後要去找厲覺的。
要是係統沒有綁定,牧野的傷沒有抗生素的治療,會怎麼樣?
啊啊啊啊啊我不敢想了啊啊啊——
原來不是因為什麼牧原。
……
牧野等著韓蔓痛苦的樣子,眼中積蓄了半晌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滴在韓蔓的頭頂上。
牧野抬起手,掐住韓蔓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韓蔓閉著眼睛根本不敢看他,她現在真的好混亂,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牧野抓著韓蔓的手指都在抖,他咬牙道:“你給我睜開眼睛,看著我!”
韓蔓被他吼的哆嗦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眼對上淚流滿麵的牧野。
“為什麼回來?”牧野不知道第多少遍問韓蔓:“是怕我真的死了嗎?”
韓蔓被他捏的臉變形,說不出話,隻能哭著小幅度點了點頭。
牧野立刻扭開頭,表情扭曲了片刻,又把臉轉回來。
他瞪著韓蔓問:“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韓蔓又點了點頭,哭得眼睛像個兔子。
牧野說:“我不可能這麼輕易原諒你。無論你忘了什麼。”
韓蔓閉著眼,嗓子裡發出低低的哽咽。牧野卻捏著她的臉,最後說了一句:“你記住了,我還沒有原諒你。”
然後就這麼吻了上來。
韓蔓的呼吸被堵住,被狠狠的掠奪,口腔之中被橫衝直撞的牧野占據,掃蕩,被他肆無忌憚地闖入。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隻憑借著一點點細碎的,從窗戶射進來的燈光。看到了牧野臉上劃過的水跡。
這水跡和韓蔓腦中驟然綻放的煙花一樣,炫目得她站立不住。隻能緊緊攀住牧野的腰,抓住他後麵的衣服。
彈幕全都在啊啊啊啊。
外麵槍聲漸漸停了。喪屍的嚎叫聲也變得又悶又遠一樣,隻剩跌入陷阱的地下那些。
跑出去的兩隊小隊隊員,加上厲覺的隊員,一部分看住被救出來的人,一部分迅速重新整隊,開始做真正的掃尾。
而牧野壓著韓蔓,不由她後退和拒絕的親吻她。像是一個在沙漠當中饑渴瀕死的旅人,總算是遇見了綠洲。顧不得水源旁邊會有其他的猛獸蟄伏襲擊,這一刻整個趴進了水中肆意翻滾,大口吞咽。
韓蔓幾近窒息,抓著牧野後背的手指用力到酸疼。
在清掃的小隊來“解救”他們,敲響了他們這間屋子的門的時候,兩個人才終於如夢初醒的因為敲門的巨大響聲,驟然分開。
韓蔓腿軟的,哪怕靠著牆壁,也慢慢地蹲下。牧野呼吸亂得簡直像個溺水的人。
他抬手拉開拉鏈,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在解救他們的小隊隊員要開門闖進來之前,迅速圍在自己的腰上係好,擋住這時候實在不合時宜的反應。
牧野沒有回頭去看韓蔓,或者說他現在根本不敢去看韓蔓。他這個時候看她一眼,這扇門就真的得讓來的人從外麵撞開了。
他抬手在自己的眉心狠狠掐了掐,深深呼出一口氣,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你們沒事吧!”來的人是周清和孔雪,後麵還跟著張書慧和毛琳。
牧野沉著臉,用陰沉的表情掩蓋他此刻不可言說的難受。
他不應該這時候碰韓蔓的。
牧野搖頭:“沒事,她有點不舒服。”
他回手指了下韓蔓,迅速走出了門。門外的人倒也沒從牧野身上看出什麼異樣,確認他們沒事,孔雪和周清就繼續去廠房清掃了,尋找剩下的漏網之魚。
而牧野邊走邊重新給槍上好了子彈,直奔大門外。和大門口抱著錢鶯鶯指揮隊員的厲覺對上視線,相互之間輕輕點了個頭。
牧野徑直走到了那群幸存者的麵前,挨著個的看過去。找到了一個蹲在地上看上去年紀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然後開口問道:“你們的基地裡除了這些女人,還有其他的受害者嗎?”
女人一直抱頭蹲著,聞言搖頭道:“沒有了,就隻有……隻有這些女人。”
牧野點了點頭,然後抬起槍,直接頂在這個女人的頭上,問:“喪屍是你放出來的吧。”
“是她!”女人沒有說話,但是她身後不遠處有個孩子說話了。
“她和壞人是一夥的!”
那個孩子迅速被他媽媽捂住了嘴,這個女人猛地回頭去瞪那個小孩。這時候了還敢耍狠,可見平時多麼囂張。
牧野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砰”地一聲,解決了她。
這一次漏網之魚全都找到,厲覺得手下比牧野他們行事作風要狠。掃尾工作結束的時候,整個基地當中除了受害者,已經沒幾個之前這個基地的男人了。
剩下的要麼是幫助他們抓人的,要麼是主動提供處理喪屍辦法的。
處理了滿地的人和喪屍的屍體,全都堆在一起,澆上火點著。韓蔓他們和那些被害者借著這些屍體的光亮在基地第一排廠房前麵齊聚。
厲覺得手下帶著人去啟動這個基地裡麵的發電設備,然後很快,前麵的門燈就亮了起來。
“這些人全都是之前那個基地頭目的女人。”錢鶯鶯對厲覺說。
饒是厲覺,見到這種場麵也不由得震驚。
門前站著的女人,一大半是孕婦,還有一部分帶著幾歲的孩子。沒懷的還真沒有兩個。
要知道末世到現在,滿打滿算還沒有五年。
錢鶯鶯在厲覺的身邊,說:“她們好可憐,全都是被迫的。”
她主動抓著厲覺的手,輕輕晃著。厲覺頭皮發麻,知道錢鶯鶯是什麼意思。
錢鶯鶯最近不知道哪裡學來的這些個招數。她從基地跑之前就是主動對他示好,讓厲覺放鬆了警惕。
但是厲覺又不舍得鬆開,隻是側頭看了一眼錢鶯鶯,覺得自己這是第一次認識她。從前那個又善良又傻的鄰家姐姐……怕是一去不複返了。
厲覺讓帶來的手下持槍看著女人們,然後三個小隊主要人物,進入廠房裡麵去商議怎麼處理。
“你們未免也太蠢了,竟然被全員坑進去了?”厲覺聽了他們的遭遇之後,發出了無情的嘲笑。
韓蔓想反駁,但是她還沒說話,牧野率先開口問:“你就開了一輛車來嗎?”
厲覺:“……”他開了三輛車來,其他兩輛車全都紮了。
這輛車之所以回幸免,是因為落後了一些。夜裡他們開得太急了,路上被塑料袋覆蓋的釘子根本看不到好吧!
而他們之所以能把幸存的第三輛車給開到了大門口來營救人。是因為他們聽到了也看到了這邊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