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削減折春的恨意,這還不簡單嗎?
“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趁著我哥哥沒有回來之前,我都能買給你。”
衛司雪說:“我那個嫂子特彆會打理店鋪,很能賺錢。你如果想要很多的錢,我也會去想辦法。”
她看著折春說:“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可能會養著你一輩子,沒有一個人會養男倌養一輩子。”
“我喜歡的人快回來了,在他回來之前,你必須從我麵前消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彈幕本來都在好好地看兩個人相處,聽到衛司雪一開口,頓時又忍不住罵她——
這狗東西嘴裡就真的吐不出哪怕一塊象牙嗎?
嘴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渣男語錄!
其實怎麼說呢,如果單這麼看的話,也不算太渣……確實如果在這種社會背景下,誰會跟男倌在一起啊?尤其是衛老狗好歹還是個郡主。
這兩個人真的是……看著揪心。
衛老狗怎麼才能意識到自己的真心?
不破不立,等她那個什麼問楓哥哥回來吧。
這種生成世界我通常看的都是女主角是替身,還第一次看到男主的莫名有點爽……
我覺得他們兩個有點甜,折春很顯然根本不在乎衛老狗說的話。
……
折春確實是不在乎,無論衛司雪說什麼,為什麼把他帶回來,他知道的都是她不會再要自己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關係了,什麼都沒關係。
因此折春喝了半杯茶,放在桌子上麵,聲音輕緩的說:“我知道了,我會消失的。”
折春想說如果你今天不去風月樓的話,你就不用再擔心我再出現在你麵前。
但是折春他從不會對衛司雪說這樣的話。
所以他隻是說:“你不用顧及我,我怎麼都好。”
他在麵具之後,看著衛司雪的眼睛說:“我沒有什麼想要的。”
他想要的東西,這輩子也不可能要得到。
衛司雪本來還想讓折春見好就收,結果折春說他什麼也不要,衛司雪的心裡又像是被堵住一樣。
她瞪著折春,隔著一張麵具她看不清折春的神情。
衛司雪有些惱怒地說:“你為什麼就這麼窩囊呢?!我給你的錢你保不住,當初也是險些被人給弄死!”
“現在又說你什麼都不要,今天也差點從樓上掉下來摔死,”
衛司雪狠狠一拍桌子,那個裝著半杯熱水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她低吼道:“你就不能長點能耐,彆這麼窩囊嘛!”
衛司雪吼完之後,折春低頭看著地上的杯子碎片,蹲下去撿,一邊撿一邊說:“其實郡主不用管我的。”
如果衛司雪從……三年多之前,從一開始就不管他的話,他現在就不會像這樣痛苦。
衛司雪聽他說這句話之後,卻徹底火了,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抵在桌子上,厲聲說道:“你以為我願意管你?!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今天就是中了邪了我才會去找你!我……”
衛司雪說了一半,突然間低下頭看到了折春手裡麵還抓著的碎瓷片。
他抓得非常地用力,雖然袖口蓋住了他一半的指尖,可是血已經順著袖口滴落在地上。
滴滴答答的速度很快。
“你怎麼……怎麼搞的?”衛司雪連忙鬆開折春的衣領,去抓他的手查看他的傷處。
折春卻把手縮回袖口,竟然這個時候對著衛司雪笑了笑。
向後退了一步又重複道:“郡主不用管我的……”
衛司雪手上抓了個空,看著折春袖口染滿了刺目的紅,騰地一下氣得都沒有理智了。
“對,我就不應該管你!”
衛司雪胸膛劇烈起伏,額角的青筋都蹦起來了,她指著門口說:“滾,從今以後我不管你,你愛死哪裡去死哪裡去!我管你是被推下樓,還是直接讓人乾死!”
她一腳狠狠地踹在了桌子上,桌子翻在地上,一個腿兒直接軲轆老遠,控訴著它不是第一次掉了。
而桌上的茶壺爆開,裡麵的熱水連著碎瓷片濺出老遠。
彈幕都被衛司雪這樣給嚇到短暫地空白,但是折春很顯然和早就斷掉的桌腿兒一樣,早就習慣了衛司雪的臭脾氣。
他沉默了片刻,轉身就朝著外麵走。
而此刻外麵聽到聲音的楊秀和已經睡下了重新爬起來的月容,正在廊下腦袋瓜湊在一起說小話。
“折春公子又被接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說說自從公子被人送走之後,郡主消停過嗎?見天兒晚上夜貓子似的蹲在房梁上發瘋!”
月容模樣長得和她名字並不匹配,並沒有花容月貌,而是扔在人群找不到的那種大眾臉。
不過她八卦起來眼睛倒是賊亮,雙手攏在大氅裡麵,用手肘捅楊秀說:“不是和好回來的嗎?怎麼又吵起來了?”
“沒和好,今天公子差點墜樓摔死了,郡主不知道怎麼知道的趕過去把人救下來的。”楊秀說:“我問老鴇子了,郡主給他的錢丟了,他怕是不想活了。”
“他哪是因為公主給的錢丟了不想活了?那錢還不知道他給了誰呢,這麼多年了,他見誰可憐誰,從來不可憐自己。”
月容撇嘴,嘖了聲說:“他是被送回去,所以不想活了吧。”
“睡覺吧,反正鬨不起來的,”楊秀眼睜睜看著折春出了門,卻還是勾著月容的脖子走了。
果然沒等折春走出外麵的門,他的大氅就被扯住了。
衛司雪一臉色厲內荏地說:“你要走把衣服脫下來,這熊皮大氅是皇上禦賜,你……”
她說一半,折春果然要脫大氅。結果衛司雪又誇張地喊,“哎哎哎,你手上都是血,怎麼能摸這禦賜之物!”
“弄臟了搭上你的命也賠不起!”
衛司雪虛張聲勢地說了一通,然後把折春又給拽回屋子裡了。
守夜的冬藏帶著人站在對麵的房梁上看了一會兒,抱著長刀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彈幕最開始也都以為,這個世界的改造對象,和上一個世界的一樣,是個霸總性格。
綁定了這十天,衛司雪跟他們鬥智鬥勇詭計多端,還以為多成熟,像季思源一樣能掌控全局呢。
結果碰見了補償對象,就是個光會叫喚不會咬人的小狗。
彈幕開始都親切地叫她衛小狗。
衛司雪自從見了折春,就沒有顧得上跟彈幕互動,連看也沒有看。不是一雙眼黏在折春的身上,就是靠在折春懷裡睡覺,可把她給忙壞了。
上竄下跳,顧不得什麼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就隻會圍著折春晃尾巴。
“先把血跡清洗乾淨,不然弄臟禦賜的大氅,你就是罪大惡極。”
衛司雪把折春拉回來了,卻還繃著,抱著手臂臭著一張臉跟著折春身後,看著他處理傷口。
還忍不住嘟嘟囔囔。
“就生拽啊,你怎麼這麼笨?你還用力,是打算把手掌徹底割開?”
“你到底能乾點什麼啊!”衛司雪嘰嘰歪歪的彈幕都想順著屏幕爬出來踹她。
折春倒是好性子,麵具擋著臉呢,看不出悲喜。清洗自己手上的傷,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疼痛,剛才是他情緒失控,才硬生生把碎瓷片抓進了掌心。
但是他習慣疼痛,卻並不擅長處理傷處,確實有些笨拙,疼得都在發抖。
衛司雪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搶過來,然後拉著折春的手處理。
“廢物。”衛司雪利落地處理,又輕又快,折春垂頭看她的後腦,用另一隻手堵著嘴唇,低咳著。
衛司雪看了他掌心的傷口,橫著切進去的傷口,把掌紋給連在了一起。
“斷掌了,”衛司雪說:“斷掌刻親眷,你說你用力攥那瓷片做什麼?弄成這樣,多難看,以後誰要你。”
折春強壓著自己的咳意,然後低聲說:“無礙,反正我也沒有親眷。”
衛司雪給他上傷藥,這種傷藥她屋子裡多得是,長年練武難免磕磕碰碰。
纏布巾的時候,折春又說:“我本來……也沒人要。”
折春說完就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
衛司雪頓了一下,然後嗤地一聲笑了。接著利落地給折春纏上手係好。
“我知道把你送回去的事情你恨我,”衛司雪抬頭看著折春說:“但是我總要成婚的,我早就同你說過,是因為你像戎問楓,我才會把你買回來。”
“我這麼多年沒有真的動過你,也沒有虐待過你,自問也沒有虧待過你,”衛司雪說:“你恨我實在毫無道理。”
“我不恨你。”折春說。
“嗬,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衛司雪說:“但是你再怎麼說話點我,我也沒法要你啊。”
“不如你說,你想要城中哪個莊子,”衛司雪說:“我想辦法給你弄。”
“不必。”折春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看不見衛司雪,就有些無法維持無動於衷。
因此說這兩個字實在是有些生硬,衛司雪讓他瞬間給說得臉沉下來。
“那你想怎麼樣?”
她再度嗤笑一聲,“你還打算一直留在我身邊?那你就隻有死路一條。我問楓哥哥眼裡可揉不得沙子,他此次歸來,必定軍功累累,說不定能直接封侯。殺你這麼個又老又病的男倌,都不用一隻手指。”
折春自然知道兩個人身份懸殊到了何種地步,因此他從未敢表露過自己的心意,哪怕他喜歡衛司雪喜歡到骨縫都疼。
但他確實是卑賤如泥。
聽了衛司雪這樣說,折春整理了袖口,然後將大氅慢慢解下來。
遞給衛司雪,說:“不牢郡主費心,折春這就走。”
他狠了狠心說:“我……會離開皇都,以後絕不打擾郡主生活,更不會傳出什麼消息,汙了郡主的耳朵。”
脫去熊皮大氅,他身上穿著一身薄若紗衣的白袍,勾勒出寬肩挺背,長腿蜂腰。隻不過在這冬季著此一身,實在單薄。
他就這麼雙手托著熊皮大氅,擋住了染血的前襟,對衛司雪說:“禦賜之物還於郡主,折春提前祝郡主與竹馬情郎重逢,自此和和美美白首不離。”
他說得每一個字,都是戳在他心上的刀。
可是心疼得太過,就會隻剩下一片麻木,讓他看上去除了唇色有些泛白,簡直像是毫不在乎。
他這卑微的傾慕,甚至不配說出汙了衛司雪的耳朵。
衛司雪卻根本沒接大氅,而是將她口中說的這“禦賜之物”直接打翻在地上,任憑其臟汙。
瞪著折春抓住他的手腕,“你要離開隆化城?離開這裡你能去哪裡?”
“你又能做什麼?換個花樓繼續掛牌?你這麼大年紀了,誰還會肯為你花錢?!”
“折春!你為什麼這麼冥頑不靈?”衛司雪說:“我將你送回風月樓,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完全能在裡麵養老,你還想怎麼樣?”
“我說給你買宅子,買莊子,我他娘的連老婆都答應給你娶,你要走?!”
“你以為你把我給你的錢隨便不知道給哪個野女人的事情我不知道?”
衛司雪滿腦子都是折春要走,離開皇城。
這種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的恐懼,讓她失去了理智。
她安排好了一切,隻要折春老老實實地在風月樓待著,就誰也傷不到他。就算戎問楓也不可能和一個已經重新回到花樓的男倌計較。
可是折春偏要走,他偏要走!
“你要去哪?和那個野女人私奔嗎!”衛司雪踩過熊皮大氅,抓著折春的手腕朝著他逼近,“你要是敢用我的錢去養野女人,我就親自了結了你!”
彈幕簡直覺得衛司雪是個精神分裂,又說要給人娶老婆,又不讓人有女人,不讓人走,還老是攆人家——
這個世界的改造對象含狗量太高了,操,拳頭都硬了。
感情折春必須按照她安排的去活著,要不然就是不知好歹?
早古霸道王爺和替身王妃的梗反過來竟然這麼酸爽?
啊啊啊啊啊氣死了,折春抓起瓷片給她來一下,讓她清醒!
喜歡到都不能忍受他不在眼皮底下了,為什麼就意識不到呢?
未必是意識不到,而是身份太懸殊了。這個社會背景,郡主和男倌?那算是給祖宗蒙羞了。
下麵是不是就要說你到底在鬨什麼了?
……
“你到底在鬨什麼!”衛司雪吼道。
折春竟然掙紮起來,用另一隻手來扳衛司雪的手腕,衛司雪一揚手,不小心抽在了他的臉上,把麵具打歪了。
兩個人動作停滯片刻,折春沒有轉過頭,卻先是抬手去整麵具。
這麵具是衛司雪給他的,因為折春隻有鼻子以下,才像戎問楓。
她說過不許折春在她的麵前和任何人的麵前摘下來。
但是這一刻衛司雪竟然因為折春這個動作而怒火更盛。
她抬手一把就扯掉了折春的麵具,然後“啪”地一聲扔在了地上。
衛司雪說:“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按照我說的去做?”
“你告訴我,今天你墜樓,到底是姓梁的狗膽包天敢大庭廣眾地殺人,還是你順水推舟?”
“看著我!”衛司雪死死盯著折春。
折春看著不遠處滾落的麵具,他眼中滿是震驚,他已經有好久沒有摘下麵具了,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樣子。
是衛司雪不許他露出真容,是她說露出了真容就不像戎問楓了……
可是麵具也是她親手摘下扔掉,折春慢慢地回過頭,正臉對上衛司雪。
眼中何止迷茫,更多的是如同春雨靡靡了一整個盛夏,青苔遍布房簷般的憂傷。
他的眼睛不是尋常地黑,是深綠色。
衛司雪曾經說:“你戴著這麵具,不像戎問楓的地方,不需要露出來。反正我是為了他才會買你。”
她還說:“永遠不要露出你那雙異色瞳,看著厭煩。”
折春有一半的車拂國血統,但車拂國戰敗,舉族成了戰俘,變為了低賤的,任人隨意販賣的奴仆。折春是□□之子,生來便隻能為娼妓。
他因為是混血,容貌雖也深刻,卻更符合文海國人的特征。尤其他擁有一雙幽綠深邃的眼眸,昔年名動隆化城的折春公子,由此得名。
衛司雪好久沒有見過他的眼睛,在對上他的雙眼之後,不受控製地怔住。
彈幕看清了折春的樣子之後,徹底沸騰了起來。
折春折春,折一抹春色,投入眼眸。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十九,男主二十八,真男妓,不是假的,女主也跟人睡過,都不潔。不能接受的可以戰略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