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司雪現在隻想出去,她當然也知道時機並不合適。
但是這一次把折春給放掉的話,還去哪兒找啊……
所有人都看向皇帝的方向,此時此刻太監在宣讀的聖旨,正式讓衛司赫繼承親王之位。
衛司赫的手下,包括戎問楓都非常替他開心。賞賜的物品端上來展示了一圈,等會兒讓衛司赫回去的時候自己帶回去。
至於封地皇帝竟是讓衛司赫自己選擇。
衛司赫接過聖旨之後,皇帝又非常寬厚地說:“也不著急,你回去自己慢慢想一想,再寫一張奏折呈上來便好。”
衛司赫領旨謝恩,拿著聖旨坐回座位的時候,衛司雪表情看上去都快哭了。
她並不是感動的,她是反應過來衛司赫看出了什麼,現在根本一動也不敢動。
但是她急!衛司雪要急死了!
此時此刻彈幕也是急的不行,都在嘰裡呱啦的亂叫——
啊啊啊剛才那個遮著臉的琴師,就是折春吧!
折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跑了跑了人跑了!再跑了去哪兒找啊!可是哥哥不讓追!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替衛小狗著急!
哥哥肯定是發現什麼了,哥哥太敏銳了……
啊啊啊啊啊彆讓折春跑了快點逮住他——
跑吧跑吧折春快點跑,不要讓衛小狗給咬到了,她要把你關起來!
你們都清醒一點,衛小狗要把折春關起來啊!
關起來才帶感啊,囚禁啊強製愛愛愛!
笑死,折春不用強製也很愛衛小狗,他偷偷扮成琴師,就是為了來見衛小狗吧。
……
衛司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瞪眼睛瞪得眼圈通紅。
可是又不太敢看衛司赫的神色,更不敢起身,就隻能無助地看向門外,祈求著折春走的沒有那麼快。
而這個時候皇帝開始賞賜戎問楓,沒有什麼意外的,戎問楓封了一個邊北將軍。
很顯然皇帝在年節之後,是打算讓戎問楓直接去文海國的北邊邊境帶兵。
而在宣讀聖旨之後,皇帝誇獎了一番戎問楓的功績,笑著詢問他可還有其他想要的東西。
戎問楓從座位之上起來,走到地中間跪下,對著皇帝叩首之後,毫無意外地提起了和衛司雪之間的婚事。
衛司赫光顧著按衛司雪,想抓住戎問楓都沒來得及。
“臣與安寧郡主自小相識,兩情相悅。臣離家三載,僥幸活著歸來,當初大軍臨行之前,臣曾經許諾,若有朝一日平安歸來,便求娶郡主為妻。”
戎問楓說:“臣知道臣是高攀,可今日陛下問其臣想要什麼,臣便鬥膽,請陛下賜婚。”
戎問楓抬頭看向老皇帝,一字一句說:“臣畢生所求,隻是與郡主舉案齊眉,白首不離。”
戎問楓說完之後,軍將們一開始都安靜無聲,等到見了皇帝笑了,很快就都開始起哄,敲著杯子。
一時之間整個大堂之中十分的熱鬨,就連坐在兩側的世家小姐和大臣們,也因為戎問楓請旨賜婚,變得大膽起來。
然後接二連三,下餃子一樣,有好幾位軍將和大臣都跪在地上。
有人是想嫁女兒求皇上恩典,有人是想求娶在場的世家小姐求聖上賜婚。
場麵一度前所未有地熱鬨,而這事件最初的起因衛司雪,卻快被她哥哥給把肩膀捏碎了。
最後皇帝毫無意外,應允了場中幾乎所有人的婚事,眾人皆大歡喜地謝恩之後,皇帝也非常合時宜地累了,率先被他身邊的太監給扶回去了。
這場宮宴到此時才進入高潮,皇帝不在場中沒有了拘謹,所有人都開始尋著自己相熟的人,拚酒聊天。
戎問楓接了聖旨之後,起身朝著衛司雪走過來。衛司赫這個時候總算鬆開了衛司雪的肩膀,湊近她的耳邊說:“你想嫁給戎問楓,還想養金絲雀,我倒看看你怎麼收場!”
衛司赫將衛司雪放開,端了一杯酒一飲而儘,實在是愁。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後這個場還是需要他來收。
衛司赫眯起眼睛,想到衛司雪剛才一直盯著的那個琴師,眼中露出銳利之色。
對方琴藝如此登峰造極,還跟歌舞伎們混在一塊,很顯然是風月場上的人,怪不得太子那天說衛司雪玩的瘋。
她現在竟敢學起紈絝子弟,豢養男倌了!
這個時候戎問楓重新落座,看向衛司雪的眼神比今天晚上這殿內的燈燭還要亮。
可惜衛司雪現在揉著肩膀,腦中正跟彈幕一塊想辦法。
“怎麼辦怎麼辦,完了我哥哥可能發現了……我哥哥會殺了折春的!”
“係統?你會保護折春的吧!你知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我得趕快把他藏起來!”
正在衛司雪焦頭爛額的時候,又換了一批進來表演的歌舞伎。
衛司雪視線朝著門口看去,瞬間坐直,瞪著那邊表情難以置信。
折春又回來了!
他又回來表演了!
這次甚至連麵紗都沒有戴!
折春本來是想跑的,但是今晚不光琴師出了問題,吹笛子的也出了問題。
仔細一問兩個人一塊兒在進宮之前吃了小攤上的抄手,一塊兒吃進了茅房整整齊齊地在那蹲著呢。
折春也是會吹笛子的,被抓了壯丁,隻能硬著頭皮來。
表演再度開始,衛司雪根本就不知道演了什麼內容。
不知道她身邊衛司赫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更不知道戎問楓跟她搭了兩次話,她都沒有聽到。
眼睛就隻盯著折春,盯著她朝思暮想的“金絲雀”,老半天眼圈都盯紅了,眨都沒舍得眨一下。
像是餓了八百多天,冷不丁看到肉骨頭的狗。
衛司赫一看衛司雪這樣就知道糟糕了,上一次她看上冰花的時候,都沒有這個嚴重。
至少她惦記冰花的時候,還知道嬉皮笑臉地跟衛司赫哀求,讓衛司赫去給她弄馬。
她現在不像小時候那樣依賴衛司赫,想要什麼已經並不會跟衛司赫撒嬌了。
這一會兒看那個男倌,看得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
衛司赫手肘撐著桌子。用手指按著自己的額角,把那一根一根鼓起來的青筋,捋順著重新按回去。
這種場合他打自己的妹妹並不合適。
況且生離死彆過一次,衛司赫跌落進怒江,在被江水嗆的死去活來的時候,被漩渦卷的根本無能為力的時候,唯一想的就是衛司雪。是他的妹妹獨自留在世上,該是多麼孤獨無助。
他怎麼可能舍得再動衛司雪一根手指頭。
衛司雪現在卻根本顧不上身邊人的情緒,她一錯不錯看著折春,就隻是這麼看著,就覺得渾身都像泡進了溫水當中一樣暖洋洋的。
折春之前和衛司雪確確實實是朝夕相伴,兩個人每天都會見麵,從來沒有一次分開這麼長時間。
上次衛司雪把他送回春風樓,是咬著牙強忍著不去看他。
再加上那會兒係統剛剛綁定,衛司雪總以為自己是中邪了,整天跟係統和彈幕鬥智鬥勇,並沒有顧得上去思念折春。
但這一次不一樣,她跟折春整整分開了十幾天,這十幾天衛司雪加一塊睡覺的時間不足三個夜晚。
而且就算閉上眼睛,夢裡麵也都是這個人影。
現在終於見到了,這一次衛司雪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再跑了。
把他抓住,關起來,鎖上,每天看著……衛司雪現在滿腦子想的都隻有這個。
而就在戎問楓都發現了衛司雪在盯著那個吹笛子的人看的時候,表演結束了,折春跟著歌舞伎們退場,腳步都有一些慌亂。
他能夠感覺到衛司雪全程都在盯著他,折春從沒有這麼慌張,他像是跌入陷阱的獵物,被這樣看著便已經無處可逃。
而折春這一次離開,衛司雪就豁然間起身,衛司赫再一次拉住了衛司雪的手。
他壓低聲音側頭說:“你最好給我待在這兒。”
“哥,我回家再跟你說。”她說完之後狠狠把衛司赫甩開,跑向門口的速度簡直像一陣風。
戎問楓這時候也站起來要跟著衛司雪一塊追出去,衛司赫抓不住自己的妹妹,就隻好抓住了戎問楓。
“你做什麼去?”衛司赫問戎問楓。
戎問楓盯著衛司雪消失的門口,說道:“我去看看小雪她……”
“她吃壞了肚子。”衛司赫帶著一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斬釘截鐵地說:“楊秀和月容在外頭等著她呢,她今天要先回親王府。”
戎問楓頓時愣了一下,然後又重新坐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啊是這樣……那醫師……”
“親王府當中有醫師,你不用擔心這個。”衛司赫倒了一杯酒,滿滿的一杯,對著戎問楓說:“恭喜你了,邊北將軍。”
戎問楓連忙也把酒杯倒滿,舉起來對著衛司赫說:“也恭喜親王大人。”
兩個人酒杯相撞,相視一笑。
一起在外這麼多年,如果衛司雪不是自己的親妹妹,衛司赫絕對會提醒戎問楓一句——這條狗是你拴不住的狗,放棄吧。
隻可惜對象變成了自己的親妹妹,衛司赫也就隻能……借酒澆愁,回家再說。
而衛司雪尾隨那一群歌舞伎,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的後頭。
衛司雪這一會兒倒是學聰明了,她沒有馬上衝上去抓住折春詢問什麼。
折春在表演的途中一眼都沒有看她,衛司雪怕自己現在衝出去,折春要裝作不認識自己。
她必須找一個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所以她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看看他們到底去哪兒,還是直接出宮。
結果這麼一跟,衛司雪直接跟到了太子東宮。
在東宮外頭,衛司雪眼睜睜瞪著折春跟著一群歌舞伎進去。
她繞過了侍衛們,迅速飛身上房。
太子東宮非常大,這一次宮宴由太子操辦,這些歌舞伎會進東宮,在東宮外院的偏房之內換衣服休息什麼的,倒也尋常。
衛司雪趴在房簷向下觀察了一會兒,歌舞伎們進的那間偏院,裡麵還有其他的人,來來往往的連侍女什麼的加一塊足有幾十人。
想必今晚的宮宴上所有表演的人都在這兒。
但是其中並沒有折春,折春一進這太子東宮,就和這些歌舞伎們分開了,直接繞過了這片院去了後院的一間屋子。
要知道所有府邸的後院,都不是能夠輕易進去的地方。折春都沒有提燈,烏漆麻黑走得非常輕車熟路。
衛司雪有一瞬間心是緊縮的,他在這裡這麼輕車熟路,難不成他一直都是在太子東宮呆著?
可是為什麼?難不成太子跟他……
衛司雪悄無聲息地在房頂上飛掠,太子東宮的守衛很嚴密,她今晚穿的衣服有一些乍眼,身上是黑白相間還繡著金紋,按理說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衛司雪一直跟到折春進了屋子,坐在折春那屋子房頂之上,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不遠處樹上蹲著的死士,密密麻麻像一群黑烏鴉,但那群死士卻對她視而不見。
衛司雪心中那種焦灼和緊縮很快便平複了,如果太子真的跟折春有什麼,很顯然並不可能讓她潛入到這裡。
這些死士們是被提前交代過的,太子不光收留了折春,還知道她會來。
衛司雪隻要不在感情上麵,其他的地方都還算聰明。
彈幕跟著她第一視角,在屋脊上蹦來蹦去還覺得挺刺激。
最刺激的是衛司雪很快從房頂下到地上,快步朝著這小院的門口走去。
在門口的時候衛司雪側頭看了一眼窗邊,就是這裡沒錯了,窗戶那個角度打開之後就是一片純白的雪。
這應該正是係統給她截取的那個影像當中,折春推開窗子看雪的那片雪。
衛司雪在門口站了片刻,並沒有去敲門而是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甚至還抬手摸了一下頭頂的頭發,正了正發簪。
彈幕瞬間噓聲一片,果然衛司雪就是最在意折春的。她見其他人就沒有這種表現,就連對著戎問楓,也完全不會在意自己的形容。
衛司雪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迅速推開門進去,進去以後又快速把門關上。
屋子裡麵燭光並不算明亮,外間甚至沒有點燈燭,隻有裡間亮著幽幽的光。
衛司雪腳步落地如同豹子,無聲無息,她走進裡間的時候,屋子裡並沒有人,床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衛司雪腳步頓了片刻,聽到洗漱間有很輕的水聲。
她慢慢朝那邊走去,屏住了呼吸,像是怕驚動一個棲落在山間花瓣上的蝴蝶。
然後她看到朝思暮想的背影,正垂頭對著一個水盆,和一個梳妝鏡,在清洗自己的手。
衛司雪很想先出一點聲,咳一下,或者是說一句什麼。
可是在她確定這個人是折春的那一瞬間,衛司雪腦子就已經空了。
她腦子空蕩蕩的,隻憑著本能衝上去——一把從折春的身後抱住了他。用一種要把懷中的人勒死的力度,緊緊地勒住了折春的腰。
然後稍微踮起一些腳尖,一口咬在了折春的後頸之上。
咬實的瞬間,衛司雪覺得自己猶如遭遇了電擊,四肢全都麻麻軟軟,可是手上的力度卻越來越重。
呼吸也一樣重,又重又急,宛如一個色中惡鬼,咬了折春一口就循著他的脖頸親了一串。
折春愕然抬頭,從梳妝鏡當中看清了衛司雪,整個人維持著半彎腰的姿勢僵住了。
衛司雪壓著折春的後背,貼著他的耳邊,咬牙切齒地說:“抓住你了!”我的金絲雀。
作者有話要說: 三合一,下午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