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好餓。(2 / 2)

然後自言自語地說:“屠烈到底跑哪兒去了,怎麼現在還沒回來呢?”

陸珠抬起手臂,對著一隻歪著小腦袋看著她的蝴蝶雕說:“你知道屠烈跑哪去了嗎?他……還會回來嗎。”

陸珠歎了一口氣,其實屠烈不回來才更好,他應該回去獸神山,不應該跟她糾纏在一起。

不過陸珠說完了這句話,她手臂上的蝴蝶雕突然間抖開了翅膀,順著行進當中馬車的縫隙直接飛了出去。

另外兩隻蝴蝶雕也緊跟著那隻蝴蝶雕,陸續都從馬車當中飛了出去。陸珠跟到了車邊上,看到了蝴蝶雕飛向的方向,正是他們要去的壑德荒漠方向。

行進的途中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一波怪物的襲擊,反倒是路邊上時不時地能夠見到怪物被燒焦的屍體。

所有人都非常疑惑,難不成還有人在他們前麵先行?可地上腳印雜亂,不像是一支有序的隊伍。

陸珠坐在馬車裡大概猜測了一下,蝴蝶雕從來都盤旋在她的周圍不會離開,這一會兒朝著壑德荒漠的方向飛……屠烈應該也是朝著那邊走了吧?

不光陸珠這麼想,連彈幕也是這樣猜測的,他們甚至確定這些死在路邊上的怪物,都是屠烈處理掉的。

“他是給我開路去了?”陸珠看著彈幕說:“誰需要他開路……”

她嘴上說著想讓屠烈回獸神山,腦子裡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知道屠烈沒有回獸神山,而是去往了壑德荒漠的方向,陸珠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來。

自己是看不到自己在笑的,陸珠躺在馬車裡,想起昨天晚上步梟跟她說的那些話。

她不用熱武器的話……這些衛兵有一大半都走不出壑德荒漠。

陸珠本來算計著他們要怎麼對戰,可步梟突然來找她說了那番話,現在那些算計就都沒有用了。

陸珠當然會聽步梟的話,畢竟他隻是步梟的女巫啊。

壑德荒漠上絕對會有很多怪物聚集在一起,因為如果要從北方到南方,必經之地就是壑德荒漠。

現在整個北方的城鎮幾乎全部淪陷,僥幸逃生的隊伍,肯定會設法朝著南方跑,那就必然會穿越壑德荒漠。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怪物,陸珠毫不懷疑他們會在壑德荒漠當中,遭遇到最猛烈的襲擊。

不過陸珠的心中一片輕鬆,反正步梟說了要保護她,不需要她動手,陸珠也就樂得清閒。

她摸著自己癟癟的肚子,期待著中午的時候能大吃一頓。

他們隊伍行進的還是有一些慢,在抵達壑德荒漠入口的時候,早已經過了正午吃飯的時間。

陸珠在馬車當中坐著,一直在趕路,中午陸竹靈送來了一些食物,但是陸珠看著毫無胃口,並沒有吃。

在進入壑德荒漠之前,步梟讓隊伍停下。然後說了一些激勵人心的話,並且承諾隻要跟著他一起回到淮高城的人,在淮高城當中都有一席之地。

“無論你們曾經來自哪座城,現在我們所有人,團結對抗怪物。隻要我不死,進入了淮高城,就是我淮高城中的人,是我的城民,我要保護的百姓。”

衛兵們都是要尋一個落腳的地方,尤其是現在還有親人在隊伍當中隨行的,迫切地需要一個地方安置下來。

步梟的承諾,正是時候,也讓他們都對步梟更加服從和尊敬。

陸珠並沒有出馬車,聽到步梟這麼說,也很欣慰他總算是有個領導人的樣子了。

隻不過彈幕上對於步梟有好感的非常少,他乾的那些事,實在是卑鄙無恥的代名詞。

步梟激情發言之後,隊伍繼續行進,直接進入壑德荒漠。

壑德荒漠並不是沙漠,而是一片土地乾裂,常年無論下多少雨,都無法留存,寸草不生的地方。

這裡連樹木都沒有,一眼能夠望出老遠,有一些小土包,但沒有很高的山。

這裡的土地常年炙熱,進入荒漠之後溫度比尋常的地麵高了不止一點。

有很多傳言,說這裡的地下埋葬著死去的炎龍,炎龍魂魄不滅,這裡的土地就不會變涼,永世寸草不生。

長長的隊伍,騎馬的衛兵們打頭,中間的衛兵手中抓著武器,警戒著四周。

大部分的衛兵還是圍繞著陸珠所在的隊伍,保護著那些老弱病殘的幸存者,還有他們的食物和用品車輛。

這裡實在沒有任何能夠隱藏的地方,好也不好。

好的是如果有怪物襲擊,他們至少能夠在看到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迎戰,不必害怕有怪物突襲,導致他們無法反應。

但不好的就是他們根本就無處躲避,他們想在天黑之前尋一個適合紮營的地方,可這裡一馬平川,沒有任何適合紮營的地方。

他們進入壑德荒漠之後,行進的速度開始加快,無論怎樣,越快穿越荒漠,他們的存活幾率就越大。

他們現在隻想儘快抵達淮高城。

這些被聚集在一起的幸存者和衛兵們所在的城鎮,有一些城鎮的附近是有河流的。

他們很多人見到過怪物在深水中淹死,一起研究過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些怪物不僅怕火,它們也不會水。

它們無法穿越深水,會直接淹死在水中,而且它們是無法感染水中的生物的。

這一發現,讓所有人越發的信任步梟。因為他所在的淮高城,三麵環水,還有數不清的大型貨船,哪怕是城中失守,隻要能夠上了那些貨船,也能保住一條性命。

而且跟火不同的是,水是不需要不斷引燃的,隻要將那些怪物引入水中淹死它們,就不需要消耗任何的火油和人力。

但壑德荒漠非常的廣闊,就算全速行進,他們帶著這麼多的老弱婦孺,也需要走上十幾天,才能夠抵達直通淮高城的河流。

眾人最開始進入壑德荒漠,全員緊張戒備,但是走著走著,一些衛兵就忍不住鬆懈下來。

主要是因為他們已經走了好久了,一個怪物也沒有見到,反倒是像之前一樣,在路邊上發現了許多被燒掉的怪物屍體。

中途步梟叫停了一次隊伍,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和一些衛兵的首領商議了一下,他們一致認為,這些被燒掉的怪物屍體,是來自其他的先行隊伍。

“那麼多城鎮肯定有跑出來的人,他們組織在一起穿越壑德荒漠,對上了這些怪物。燒掉了它們。”

步梟說:“所以我們不用害怕,他們能夠穿越荒漠,我們就肯定也能。”

木愫伊看向步梟,步梟說所有話的時候都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確實是很能穩定人心。

隻不過木愫伊一直在觀察著,而且一直都是先行的騎兵隊。

她在進入壑德荒漠之前,有仔細的看過地下,腳印太雜亂,並不像有組織的先行隊伍留下的,反倒像是怪物過境。

木愫伊推斷,沒有任何一支衛兵隊在他們之前,進入過壑德荒漠。

隻不過這些話木愫伊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她隻是看著步梟,眼中透出一些失望。

木愫伊好歹是國王的妹妹,她什麼樣的英雄,什麼樣的領導者都見過。在沒有獨立建城的時候,可以說是天天見。

木愫伊拒絕過很多真正領導者的求愛,但這其中沒有任何一種是步梟這樣的領導者。

可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畢竟衛兵們需要信心,需要步梟空口承諾,需要一個希望支撐著這些人走出壑德荒漠。

步梟激勵過眾人,讓步兵得以休息,然後又重新指揮著大家上路。

他們一直跟著步梟取最近的直徑,機械而快速的行進,但壑德荒漠沒有任何的參照物,無論任何地方都是一片荒蕪。

有一些衛兵們在走得久了之後,甚至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們會有一種恍惚,恍惚走了這麼久,卻還是在原地。

而唯一不同的,是他們路過的地方,被燒焦的怪物屍體越來越多。

一整天的奔波,夕陽沉落地麵的時候,整片壑德荒漠真的像傳言當中那樣,空氣和視線,在夕陽中都跟著扭曲起來,像是地底下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步梟叫停隊伍原地紮營,他們不能在夜晚趕路,那樣會更危險。而且人困馬乏,他們也需要休息進食補充體力。

衛兵們分隊巡邏,幸存者的老弱婦孺由陸竹靈最先分發食物。

他們在紮營的四周點燃了火堆,倒上了火油,是為了看清周遭防止怪物突襲,也是為了威懾怪物,畢竟那些怪物是畏懼火光的。

趕了一整天的路,陸珠從馬車上麵下來,麵色非常地不好,蒼白到連彈幕都在勸她趕緊吃東西。

她看上去簡直不像是一個僅僅餓了一天的人而已,仿佛饑餓把她皮下的肉都帶走了似的。

陸珠蹲在一個火堆的旁邊,臉色慘白地捧著食物大口大口地吃,吃得很快,卻越吃越餓。

紮營的不遠處就有一堆燒焦的屍體,是怪物的屍體。

那些衛兵頭領們都信了步梟的鬼話,說這些怪物的屍體都是先行的隊伍處理的。

可是陸珠和彈幕都知道,絕不可能。因為有一些怪物的屍體是伸手分離四肢分離的,很顯然是被什麼東西給扯開的。

有這種力度的……隻能是屠烈。

他從昨天淩晨就消失了,提前進入了壑德荒漠,一直都在替他們做“先行隊伍”處理這些怪物。

可是很顯然,越是深入壑德荒漠,這些怪物就越來越多。

他們的隊伍不過才行進了一下午,路邊上被燒焦的怪物屍體就要堆成小山了。

陸珠捧著手裡的食物,咀嚼著看向那堆焦屍,眼珠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彈幕上沒有幾個人說話,都在猜測著屠烈去哪兒了,為什麼還不回來和陸珠彙合。

也有一部分彈幕覺得陸珠有點不對勁。

所有人都開始吃東西的時候,整個營地當中還是一片和諧的。火光作為一道防線,至少是作為一道心理的防線,讓這些人漸漸鬆懈下來。

疲憊了一天,他們都在期盼著有一個安靜的夜晚。

但很顯然,進入了壑德荒漠,那些不斷出現在路邊的怪物屍體,就證明這裡絕不是一個能夠安逸度過夜晚的地方。

第一聲怪物的尖嘯響起的時候,一些衛兵們還在和僅存的親人,甚至是一起作戰的來自其他城的衛兵們,圍攏著火堆輕聲細語地說話。

巡邏的衛兵們迅速喊道:“集合!把火圈點燃!”

他們早在開始紮營的時候,就已經將火油圍繞著他們紮營的地方倒成了一個圈。隻等怪物襲擊的時候點燃,作為威懾,爭取處理怪物的時間。

原本隻有火堆光亮跳躍的荒漠,在火圈點燃之後,像是原本隻露出眼睛的猛獸,突然露出了猙獰的全貌。

這一小片地方瞬間亮如白晝,而火圈之中的人,也在看清了周遭之後,發出了此起彼伏情不自禁的尖叫聲。

“好多!我們完了!”

“它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天呐……”

“拿起武器,所有人不要分散!”有人在喊,陸珠聽到了這聲音是鬱山。

火光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而至的怪物們,密密麻麻地圍攏過來。像是來自地獄的惡犬,隻等著尋到一個突破口,就要將他們這些在脆弱火光包裹下的人拖入地獄。

一些婦女和孩子已經抱在一起哭起來了,衛兵們有些手裡拿著武器,卻手心出汗兩股戰戰,嗓子裡發出無意義的,害怕的聲音。

而陸珠停止了吞食怎麼也吃不飽的食物。

在所有人都站起來的時候,還蹲在火堆邊上喝水,把嘴裡的食物殘渣吐掉。

好餓。

陸珠起身,摸著自己的肚子,麵對前所未有的怪物數量,連彈幕都嘰哇叫起來,隻有陸珠滿腦子都隻有一個想法。

——好餓。

歩梟手裡拿著武器,在隊伍的最前麵,他如果想要贏得尊重,就必須打好這場仗。

但是現在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羅堅壁,也有些怨恨他。

哪怕陸珠說過,他吃了她的藥,就不會再被這些怪物汙染,可他到底是血肉之軀,他會被這些怪物撕碎的。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經沒有退路了,這些怪物也不會給他們退路。

歩梟一手長劍,一手火把,喊了一聲:“殺!”

第一個衝出了這燒得正旺的火圈。

他的喊聲像一聲進攻的戰鼓,所有衛兵們都抓著火把和武器衝出去迎上了怪物。

一時間怪物的尖嘯聲、人類的嘶吼聲、衝天的火光、濺起的鮮血和殘肢、畏縮在火圈裡麵的人瑟縮的哭泣……這些全部交彙成了一節節,一曲曲生與死的悲歌。

陸珠站在火圈之中,一天之內就微微下陷的臉頰,漸漸地豐盈起來。

她不和那些幸存的婦孺老弱在一起,獨自站在方才吃東西的火堆邊上。

她看向四周,看向那些勇猛廝殺的衛兵,看著怪物的屍體一個個地被點燃。

估算著這一場仗的勝算到底有多大。

衛兵們非常英勇,身後不滅的火圈就是他們的底氣。陸竹靈帶著人不斷地朝著火圈傾倒火油,保證沒有怪物敢貿然上前,穿過圈子。

受傷嚴重的衛兵跑回圈子,在地上掙紮著叫救命,陸珠快速跑過去。從懷中,實際上是從空間裡麵拿出她早就準備好,存在空間的藥。

給那個衛兵喝了,他的變化就停止了。

不斷有受傷的衛兵跑回火圈,陸珠一個個地看過去,最後沒有藥了,她就不著痕跡地將指尖弄破,幫他們終止感染。

外麵怪物們的數量漸漸減少,有的衛兵不慎被感染成了怪物,在失去理智之前,點燃了自己,跑向了怪物堆。

場麵一度非常的慘烈,但他們並非沒有勝利的希望。怪物的數量越來越少,遠處有怪物在嘶叫,但已經沒有新的怪物聚集過來。

眼看著他們要勝了,和數量如此龐大的怪物對上,這一場勝利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

陸珠還在不斷地安撫傷員,用染血的手觸摸他們,喂給他們的,從她製作的藥,變成了空間裡麵的營養液。

她因為要治療,距離火圈邊緣的位置越來越近。

她彎著腰,肚子已經微微鼓起,但是因為場麵太慌亂了,沒有人注意到。

這時候,外麵剩下的怪物已經不多,羅堅壁帶著幾個士兵圍住其中幾個,正要先砍再燒。

他在滿是血色和火光的夜裡一抬頭,正好看到了陸珠彎腰在火圈的邊上,正在遞給那些傷兵藥物。

但是她的神色,卻讓羅堅壁一驚。

陸珠的麵色不是驚慌,不是悲痛,也不是憐憫,而是愉悅。

一種看上一眼,就能感覺到她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愉悅。

那些她喂過藥的傷兵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陸珠這時候直起腰,扶了一下微凸的肚子,不巧正和羅堅壁撞上了視線。

那一瞬間,羅堅壁渾身汗毛都炸起來。

下一瞬,他不知道怎麼想的,著魔了一樣,驅趕著在他的火把下嘶叫逃竄的怪物,朝著陸珠的方向而來。

他的表情猙獰的和怪物一般無二,嘴角抽搐地勾起來,在湊近陸珠之前,踢滅了陸珠不遠處的火圈。

他驅趕的怪物退無可退,鑽進了火圈之中,嘶叫著,張著可怕的,把腦袋都撕裂的血噴大口,朝著陸珠撲來——

羅堅壁麵容扭曲地笑起來,嘴角裂到耳根,他一直都覺得陸珠是個怪物,他要讓她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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