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開先:“屬下離幫之後,以走鏢為生,此次返回總舵之前,已將手頭上的事情交割完畢,現下沒什麼急事要辦,等蕭妹那邊收拾好後,我再去處置剩下的事務。”
她當然也有點事,不過比起處理工作,讓幫主一個人留在總舵顯然是一個更不合適的選擇。
顏開先一麵擔心遇見壞人,一麵也有些在意離去時戀戀不舍的老友阮時風,畢竟聽對方話裡的意思,明顯希望給朝輕岫多提供一條就業道路。
“此外還有些事。”顏開先繼續道,“當年自拙幫立幫的字契在老幫主故去後就不知所蹤,如今幫派重立,需要給武林盟那邊去一封信……”
朝輕岫眨了下眼:“如果是立幫的字契的話,我大約知道在哪。”
“……”
顏開先消化了一會自己聽到的內容,看著朝輕岫:“幫主是……”
朝輕岫乾咳了一聲:“猜到的。”
顏開先覺得,她已經逐漸能夠明白對方對於“猜”的理解。
朝輕岫溫聲道:“我住在明思堂的時候,曾在園中閒步。”
顏開先是自拙幫內的老人,當年自然也在明思堂內閒步過,對此處的環境十分熟悉,卻想不到這和立幫的字契有什麼關係。
朝輕岫:“然後在園中看到了一塊石碑。”
“那石碑……”
朝輕岫:“石碑中的留言裡麵藏著字謎。”
顏開先閉眼:“……原來如此。”
在聽到“字謎”兩個字的時候,她就完全明白為什麼來來回回那麼多人誰也沒發現異常,還有就是為什麼朝輕岫才住進來短短數月功夫,就目光如炬地瞧出了問題所在。
果然術業有專攻,顏開先再度想起了阮時風的殷切期盼。
世道不總是公平的,有些人年紀輕輕,就亟需選擇今後在哪個領域中安身立命,有些人也是年紀輕輕,就需要選擇去做誰的領導,顏開先腦海內劃過一個念頭——朝輕岫願意留在自拙幫內,大抵也是覺得她的下屬們頗講義氣,在武林中,也算是十分可靠的豪傑之士。
朝輕岫:“我解開字謎後,發現了留下的房契與幫契,現在想來,藏匿這些東西的人自然是上官姊姊,隻是不曉得她為什麼要將幫契放在園中。”
顏開先笑了一下,輕聲:“她老人家……大約是想與我們開個玩笑。”
幫契已經被藏好,看看誰能找到——這顯然是一個非常符合上官幫主性格的行為。
可惜上官暉還沒來得及正式公布自己製定的謎題,就因為意外身亡。
原本一提到當年舊事,顏開先心中就會湧起無儘的悲涼憤鬱之情,如今凶手伏誅,她的心緒不再那般沉痛,倒是升起了許多遺憾與懷念。
彙報完今天的進展後,顏開先本當告退,卻猶豫一會,沒有立刻離開,朝輕岫問:“顏護法還有什麼事情?”
顏開先:“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她拿出一份剛剛謄寫完畢的《大正手》秘籍放在桌子上,接著道,“其實屬下一直好奇一件事情,當日在廳上,幫主是如何知道我將解藥藏在桌子下麵的?”
朝輕岫微微一笑:“碰巧而已,顏護法報仇心切,自然不會將解藥放在自己或者下屬的身上,卻也不應該放在身邊,否則廳中若有人中毒淺,功力受損不嚴重,突然出手將你製住並搜索解藥,那之前所有謀劃豈不全然付諸東流?然而顏護法又是個極重義氣的人,萬一凶手良心未泯,自承罪行,你必然會將藥丸取出,替無辜之人解毒。
“中毒之人力弱,幾乎無法起身活動,拖得越久越是虛弱,為了避免耽誤時間,你也不會將解藥藏得太遠。
“大廳閒置已久,家具太少,所有裝飾一應俱無,實在沒什麼可藏東西的地方,若是放在房梁上……以顏護法當時的情況,提氣縱身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藏在地磚下,痕跡太明顯,又得擔心被人瞧出不對,所以剩下的可能就隻有在桌椅上做文章。
“廳中那些桌子椅子,不過隻有四條木腿與一張木板而已,能藏匿的區域隻有桌板或者椅板下方,當時我坐的那張椅子最偏,藏有東西的可能性就最大,我翻了一翻,果然是用膠黏在桌麵之下。”
顏開先凝視著朝輕岫,片刻後長舒一口氣,拱手道:“幫主智計過人,屬下佩服之至。”
難怪朝輕岫知道一群人全部中毒後一點都不擔心,這固然算是因為她心思沉穩,遇事鎮定,也是因為其人反應敏捷,觀察入微,頃刻間就想明白了顏開先的做法。
朝輕岫微笑:“是顏護法固守忠義之節,在下才能猜測一二。”
說完公事私事之後,顏開先告辭離去,朝輕岫拿起桌上的《大正手》翻閱,這本是老幫主上官暉準備留給未來繼任者的秘籍,如今朝輕岫接掌了幫派,自然也要接掌這門功夫。
朝輕岫先簡單瀏覽了數頁,又放到麵板中試了一下,《大正手》居然也算是事件物品,品質為深藍,算是一門相當不錯的掌法,可惜修煉條件較為苛刻,必須有深厚內功才能發揮出最大效用,對如今的她來說用處不大。
她日日勤練內功,修為已逐漸漲到了46,然而《大正手》是一個相當耗藍的技能,估計光是啟動,就得等到朝輕岫修為滿五六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