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兩位往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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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輕岫向人一點頭:“有勞。”

走進遊廊當中,遊廊中的光線被外麵的陽光襯托得更加黯淡,此刻分明沒有雨,但或許是因為空氣內飄蕩濕潤的水汽,朝輕岫總有種山雨欲來的錯覺。

領路人道:“方才並非有意怠慢,隻是前些日子,北臷使團到大夏來,結果臨走時,有那麼一批人不肯立刻歸國,非要多逗留些日子,朝廷竟也允了,他們原本在京城轉悠,十天前卻莫名跑到壽州來,聽說重明書院是文采風流之地,所以非要過來見識不可。”

在領路人介紹的時候,朝輕岫左右環顧,目光停在了廊外木頭做的告示牌上。

告示牌是木製的,正反麵都貼著紙,正麵貼了三張朱色紙,背麵則貼著數張白色紙。

領路的人隨口介紹:“您看的是‘朱報’,重明書院每月月初都有一次月考,成績排在前五的人,會被列出公示。”

朝輕岫的目光在朱色紙上掃過——“學院五甲名錄:高懷書、師思玄、路遠山、杜知鳴、蔣若穀”、“學院五甲名錄:路遠山、師思玄、杜知鳴、戴蘭台、高懷書”、“學院五甲名錄:師思玄、路遠山、徐非曲、高懷書、戴蘭台”。

三張朱色紙,前兩張舊些,後一張新些。

朝輕岫一眼就裡麵看到了熟悉的人名。

看來徐家老大徐非曲的頭疾問題在排除人工乾擾後,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如今終於能夠離家外出,趕赴壽州求學。

朝輕岫目中浮起一絲笑意:“能夠位列其中之人,必定是才德兼備的年輕俊彥。”

領路之人聽出了朝輕岫話中的愉快之意,覺得對方此次前來或許不單是為了拜訪韓舄奕,也可能是想打聽下重明書院的招生標準,並向著考出好成績努力。

領路人:“告示牌背麵也貼了紙呢,上麵寫的其實是書院中的一些軼事。”

朝輕岫聽聞後,特意繞了兩步,看向公告欄的背麵。

她看的時候,領路人也順口介紹了幾l句。

“重明書院經常舉辦文會,北臷使團過來的時候,恰好就撞上了一次,他們是有備而來,想要削一削大夏的風頭……”

學生在文會中互相較技,比的大多是書畫一類,一位名叫高懷書的學生最擅丹青,他知道北臷人過來,一時起意,用畫紙畫了個大大的拱門貼在白牆上,使團中人沒能分辨出來,在牆上撞了一跤,算是落了點下風,結果第二天,書院數名學生碰到一位陌生公子,毫無警惕心地跟人談起了話,林告彆時卻聽到北臷人那邊發出了一陣嘲笑聲。

書院學生之後才知道,那位公子其實是一位姑娘,隻是特意改做男子形容,體態樣貌上沒有絲毫破綻,連以眼力見長的戴蘭台都沒看出來。

領路人:“咱們這邊畫書院風物,北臷那邊就以人為畫,算是還以顏色。”

聽到這裡,朝輕岫跟顏開先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與其說是畫技,不如說是江湖上的喬裝易貌之術。

領路人:“然後北臷又跟咱們比經典,院中教學讚了杜知鳴杜君一句‘倒背如流’,結果北臷使團那邊居然有人真的開始倒背書本,背的還是學院內新編纂的時文,可見當真是過目不忘的天才,杜君她年輕氣盛,受挫之後,連著幾l天都不肯見人。”

說話間,地方已到,領路人向兩人一揖,隨即告退而去。

韓舄奕的住所叫獨樂軒——其實就是教師宿舍,他在分給自己的那個小院子門前掛了個牌匾,以此自得其樂。

在周老大夫的描述中,韓舄奕平日裡並不太忙,今日卻一直到傍晚時分才總算回到住處。

剛一進門,韓舄奕就連連拱手:“對不住,對不住,今日與其它教學一道招待外客,一直耽擱到現在。”

聽到對方的話,朝輕岫立刻想到書院外的守備情況,先將信件與鏢貨遞了過去,然後才道:“北臷使團?”

韓舄奕也不隱瞞:“正是北臷使團。”

他說話時,語氣裡帶著一絲憤然與無奈。

朝輕岫慢慢道:“北臷的使團,怎麼會到壽州來?”

她說話時,有一種與年紀不符合的鎮定與從容,韓舄奕刹那間忘卻了對方不過是個剛剛才見了一麵的陌生人,下意識回答道:“北臷的使團本來是去了京中,說是傾慕大夏文風,也帶了些讀書人過來,聽說江南之地,群英薈萃,有意過來領受一番,隨後孫相向聖上進言,說就當那些人是來大夏領略上國風光的遊客,聖上……聖上也就允了。”

朝輕岫知道北臷,還知道這些年大夏與北臷間的戰事敗多勝少,在麵對北臷那邊的代表時,不免有些低聲下氣。

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該叫北臷的人在大夏腹地隨意走動。

朝輕岫揚了揚眉,未曾說話,韓舄奕沉默片刻,重新打起精神,道:

“今日天色已經太晚,二位不妨先在此歇息一夜。”

朝輕岫猶豫了一下。

她本來不想在重明書院內留宿,可惜韓舄奕回來的太晚,現在離開的話,就要摸黑走山道了。

朝輕岫謹慎道:“北臷的人來了十日,院中一直都沒什麼事罷?”

韓舄奕:“沒事。”又道,“而且有山長在,縱然這些人有心做什麼,也沒有機會。”

朝輕岫點點頭。

對方的話很有說服力。

連著十日都沒事,那總不至於自己一過來就立刻觸發意外事件,她又不真是名偵探。

而且重明書院是官學而非江湖幫派,從概率上來說,也不會那麼容易發生意外。

打定主意後,朝輕岫就道:“多謝韓教學美意,我二人正有此意。”又道,“阮時風阮捕頭如今是否也在書院當中?”

韓舄奕:“足下認得阮捕頭?”

他也是習武之人,察覺到朝輕岫呼吸綿長,明顯是修煉過內功之人,又想到阮時風也是江湖幫派出身,頓時覺得也並不稀奇。

朝輕岫:“我們是舊相識,難得過來壽州一趟,所以想要見她一麵。”

韓舄奕:“北臷的使團也在書院當中,她今天隻怕沒空。”又道,“我叫人給她送一封信,看看明日能不能過來一趟。”

朝輕岫拱手:“那便有勞。”

麵對著工作到現在才下麵的書院教學,朝輕岫明智地沒有耽擱韓舄奕太晚,一起用完便飯後,就去了給自己兩人安排的客房睡下。

翌日,如韓舄奕昨日所說的那樣,朝輕岫見到了阮時風。

但過來此處的,並非隻有阮時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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