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輕岫想,雖然自己心裡很明白案件的發生與她是否正好途徑貴寶地沒有絲毫關係,然而考慮到那個不知名偵探的兼職,依舊會有種去哪把意外帶到哪的微妙感。
樂知聞:“因為老大夫之故,幫內的藥店生意頗好,至於走鏢方麵的營收倒是無甚出彩之處。”
這個情況其實並不太正常,畢竟按照以往情況,江湖幫派的收入主要來自於走鏢,可惜之前朝輕岫一直不在——當然這其實不是關鍵問題——更主要的是顏開先陪著上司出差,也正巧不在,導致自拙幫隻能在郜方府周邊接任務,免得出現意外後無人可以平事。
樂知聞繼續彙報:“不過三堂那邊的情況不錯,蕭堂主諳熟水性,許多旁人不敢去的激流險灘,她一樣能如履平地,今日正在拾芳塢那邊曬製魚鯗,日後若能運到江北販賣,必得暴利。便是如今,三堂內的人馬也完全足以自給。”
說到這裡,樂知聞又笑了一笑:“壽州年年都會挑選魚鯗送入定康,作為貢品。”
所謂魚鯗,讀作(xiǎng),其實就是魚乾,朝輕岫第一次知道皇帝要求江南送魚乾給自己的時候,頓時覺得大夏皇室姓殷不姓貓實在有些可惜……
朝輕岫誠懇道:“我不在幫中的這些日子,當真辛苦二哥了。”按照原先的計劃,她跟顏開先一去一回,至多不過半個月,結果回來的時候,郜方府的季節已經從春末變作了初秋。
“今日與我同來的那位徐非曲徐姑娘,她是應供奉的徒弟。如今剛拜師不久,武功雖不足以獨當一麵,不過為人很是聰敏,將來必能擔當大任。”
樂知聞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即開口替幫主排憂解難:“應供奉的徒弟一定嫻熟文事,若是不嫌二堂雜事太多,不妨就來我這裡做副堂主如何?”
下屬如此機靈,朝輕岫自然要考慮對方心情,笑道:“不用著急,徐姑娘年紀還小,就先做樂二哥手下香主罷,等她曆練一番,最後再看究竟與那一堂的脾性更為相宜。”
樂知聞隨即明白,幫主是想讓徐非曲在各個堂都待上一遍,儘可能多了解一下幫派運行的情況。如此用心培養,加上是應供奉的徒弟,這位徐姑娘的在幫中的定位大約就是軍師一類。
說完正事後,朝輕岫麵上已露倦色,樂知聞又不是真要幫主現在就去理事,接到顏開先的眼色後,自然一齊行禮告退。
等到晚上,有幫中弟子過來叩響燕還閣的門,請朝輕岫去拾芳塢中用飯。
拾芳塢建在水泊之上,遠處山色,近處水聲,共同織就出了一副極具自然之美的畫卷。坐在裡麵的人透過窗棱,可以看到天上明月與河中月影交相輝映,一派夏夜風光。
朝輕岫悠悠然抵達時,徐非曲等人已經到了。
蕭向魚本在船中,此刻手中拿著一支魚竿,她看見朝輕岫,伸手將魚竿在船頭輕輕一撐,整個身體就像是被風托起的柳葉,一掠三丈,隨後輕輕巧巧落入塢中,向前行禮:“幫主。”
朝輕岫伸手扶她起
來,笑:“蕭三姊,我一去兩個多月,當真許久未曾見你。”
蕭向魚:“我今日想去迎接幫主,全怪樂二哥不許。→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樂知聞攤手:“那也無法,幫中總不好一個堂主都不留。”又道,“好在如今幫內人才越來越多,你我肩上的擔子,也能大為減輕。”
眾人說笑間,旁邊侍奉的弟子已經將菜肴陸續端上,大多都是魚類。很能體現郜方府一帶的地域特色,主菜則是蔥香鱸魚片跟一道糖醋鱖魚——後者還是朝輕岫當日寫下的菜譜。
朝輕岫擺了擺手:“今日自己家中的宴席,大家都不要拘禮。”然後拿起瓷杯,道,“我以茶代酒,先敬供奉一杯。”
應律聲:“幫主已經說了無需拘禮,怎的還如此客氣?”
由於各人習慣不同,桌上除了周老大夫配的藥茶之外,還有專供年輕人——尤其是朝輕岫這樣在武林人士眼裡還算不上成年人的年輕人——飲用的普通果汁,以及一小壺酒。
雖然顏開先等人因為紀念上官幫主的緣故,基本上滴酒不沾,卻不會阻礙旁人飲酒。
朝輕岫夾了一筷子鱖魚肉,鱖魚肉香甜鮮嫩,與糖醋醬汁配得恰到好處,她隻嘗了一口,就覺得縱然日後幫會活動無法繼續展開,私塾事業也遭遇官府取締,僅憑現下幫中廚子的烹飪水準,自拙幫的日子也不至於當真過不下去。
她吃過魚肉,然後對其他人道:“今次回來,我打算閉關一段時日,幫中諸事還請諸位多多辛苦。”
話音方落,樂知聞立刻抬首看來了一眼,神色有些複雜——聯想到下午時的話,朝輕岫感覺自己能夠明白對方目光中的含義。
麵對著行事風格莫測難辨的幫主,果然不能把幫務拖到第二日再讓她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