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輕岫笑:“我數月不回總舵的時候也是有的,幫內各個堂主早就習慣,縣令不必替我擔心。”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此事追根究底下去,會讓自己本就不算良好的朝堂人際關係雪上加霜。
不過朝堂上最大的反派勢力就是孫侞近一黨,朝輕岫不是第一回得罪此人,她忖度著,自己隻是看著年輕,實則性格已經定型,行事習慣委實難以改正,那隻好去讓彆人改正。
朝輕岫想,被得罪固然不好受,不過她覺得自己隻要再多重複幾回,孫侞近的黨羽應該也會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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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早有驛站製度,各處備有良馬,六扇門中花鳥使在遇見案件時,更有調動驛馬之權。楊見善放出消息後,在附近巡查的花鳥使們隻過了一天,就已經抵達了湧流灣。
其中兩位分彆是曾在重明書院內見過的“禦前捕頭”伍識道以及他的同夥,另一位則是出身清正宮的高手,燕雪客。
按照勢力劃分的話,前者是孫相門下,後者則屬朝中清流一脈。
懷蓴莊附近。
自從北臷使團的“集體意外落水”事件後,唐馳光等人直接被調任他處,伍識道雖然還留在江南,前前後後依舊吃了不少掛落,若非他足夠有眼色,懂進退,而孫相手上了解江南武林的合適人選又不多,早就保不住今日的職位,也因此暗下決心,一定要想法子多立功勞,討得上司歡心。
這一年的時間裡,伍識道辦了不少事,漸漸官複原職,可惜他雖然賣力,賣力得來的功勞卻不隻屬於他一人——京中新派了一個叫黃為能捕頭進花鳥使,是孫相手下心腹要員的親戚,上峰特地遞了話到伍識道這邊,叫他在旁好生提攜扶持。
所以兩人品級雖然一般高低,伍識道卻不敢不聽黃為能的指示,還得替對方各處打點,並多多安排護衛,免得對方撞到惹不起的強敵,被人砍死當場。
伍識道心中固然覺得豈有此理,麵上卻隻好表示下官榮幸之至,等黃為能來了之後,多次送禮去討好對方,免得人回去向上峰告狀。
好在黃為能也清楚自己的本事,知道若無伍識道扶持,在江南一帶辦起事來便沒那麼容易,兩人相處得還算相安無事。
在趕來案發地點的路上,伍識道跟黃為能就已經知道了涉案人是誰,並暗中做好了將楊見善定為凶手的打算。
黃為能麵帶冷笑:“我看過傳來的訊息,案情並不複雜,隻怕那姓楊的仗著自己有個做官的叔叔不肯認賬,而且司徒老兒那邊未必不會插手。”
伍識道:“司徒老兒門下大多有些清高脾氣,隻要鐵證如山,就算卓大人跟燕大人來又如何?最後怕不得幫著你我一塊將此事辦成鐵案。”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麵上都帶了幾l分笑意。
黃為能又哼了兩聲,道:“還得防備著地方上的人,萬一哪家幫派想趁機討司徒老兒的好,推個替死鬼出來頂罪,隻怕姓楊的就能逃出生天。”
伍識道很
告訴黃為能清流那麼一般不這麼乾,畢竟通常來說會用此類方法逃避律法製裁的都是他們這邊的人,不過想了又想,還是沒把話挑明,隻道:“咱們額外防備些就是,不過看小楊捕頭的模樣,未必願意做這些暗事呢。”
黃為能有些安心又有些不滿:“若他依舊不懂變通自然最好,隻是如此一來,怕是顯不出咱們的手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伍識道:“那也無妨,隻要咱們在江南待得久,不怕沒機會為孫相他老人家效力。”
兩人說說笑笑,幾l乎是抱著春遊的心思抵達了湧流灣一帶,心中沒有半點因為加班產生的壓力。
而且按照黃為能的想法,他們大可先去郜方府打個秋風,隻是被伍識道勸住——後者可還沒有忘記,那裡正是自拙幫的總舵所在。
伍識道心中有些擔心,不過很快又放下心來,他想,湧流灣雖然算是郜方府的地盤,不過據自己之前打聽到的消息,朝輕岫本人平常不怎麼離開總舵,多半不會在此地遇上。
這回他隻需快些結案,便可不與朝輕岫碰麵。
官道上,伍識道忽然瞧見前方有一行騎士,身上穿的竟也是花鳥使的服飾,心中不由一緊,揚聲道:“前方何人?”
那些花鳥使聽見聲音,隨即勒馬停下,而後一名騎著白色駿馬的年輕人越眾而出,他身形挺拔,眉眼秀麗端雅,看見伍、黃兩人時,目中帶出一點冷峻之意。
伍識道看清對方的形容後,也是一驚,立即策馬上前,遙遙拱手,主動問候:“原來是燕大人。不知燕大人是何時來的江南,怎麼下官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
他方才雖然與黃為能談及卓希聲與燕雪客,心中卻並不當真覺得會在湧流灣瞧見對方。此刻與其中一人碰上,心中頓時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