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最近這段時間都沒在附近的碼頭處停靠,碧濤十一上麵沒有新的船客,最上層空房極多,很適合騰出數間來安置嫌疑人。
朝輕岫按著船工的指點,過去那間船艙時,姚家的人果然已經被召集到了一起。
張千針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顯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她雙目紅腫,神態萎靡。邊上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男子時不時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她看,根據之前獲得信息使用排除法,應該就是孫子姚彥義。
方才見過的侄孫姚彥文起身,向著朝輕岫一禮:“學生姚彥文,不知大人怎麼稱呼?”
朝輕岫也客氣地欠一欠身,並重複了一遍剛剛與船工間的對話。
既然不能喊大人,姚彥文就喊了聲“朝姑娘”,又試探道:“姑祖母那邊……”
他麵上有憂慮,也有疑問跟好奇。
朝輕岫:“姚婆婆是被塗了毒的刀片劃破手指而死,刀片就藏在線卷裡麵。”
眾人皆把目光投向張千針,後者顫抖了一下,囁嚅道:“不是我。”
姚彥義大聲:“那些線卷除了你跟祖母,還有誰會使用?不是你又能是誰?”
姚家的其他人並沒像姚彥義一樣大聲指責張千針,然而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朝輕岫的目光在眾人麵上掃過,道:“如今說誰有嫌疑還為時過早,為了洗清諸位的冤屈,我先讓人查一查諸位的行李如何?”
她問得很客氣,不過在場眾人都明白,此事並沒有商量的餘地,連孫子姚彥義也隻是不大愉快地哼了兩聲,隨後便閉了嘴,把臉轉向一邊,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穆玄都看著這一幕,深覺新幫主對不知內情的人還是挺寬和的,像焦五爺,直到現在也會在聽到朝輕岫名字的時候微微顫抖。
既然大家在搜查行李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朝輕岫便派穆玄都過去,帶人仔細搜查姚家眾人的住所。
姚彥文猶豫一下,開口:“船上客人不止咱們這幾位,說不定是外人看出姑祖母身有餘財,於是想要對她下手,所以其它地方也得查一查才好。”
朝輕岫沒有否定這個可能,隻是問道:“令姑祖母在船上還與旁的什麼人有過接觸麼?”
姚彥文卡殼了一會,道:“這兩日吃飯的時候,好像都跟旁的客人互相贈送過一些家常菜肴。”
“……”
朝輕岫默然片刻,站到旁觀者的視角上給出評價:“聽起來倒不是什麼能夠引動殺機的接觸。”
她穿的又不是美食番劇,總不至於因為對烹飪口味方麵的理解存在偏差就對旁人痛下殺手。
當然朝輕岫並不認為此事絕對不可能是外人所為,隻是按照命案的一般規律,凶手是自家人的可能要遠比是外人的可能更高。
所以朝輕岫在調查時,也會優先考慮姚婆婆身邊的人。
姚彥文想了想,遺憾道:“朝姑娘所言不無道理。”
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保鏢李格永冷冷道:“既然老夫人是死在張姑娘房中的,那直接從張姑娘身上查起來,豈不更容易一些。”
朝輕岫點頭:“也好。”她將目光轉向張千針,道,“請姑娘先隨我過來。”
麵前的“六扇門捕頭”流露出想要單獨交流的意願,張千針也不敢拒絕,隻好戰戰兢兢地站起身,跟著對方到了另一間空艙房中,詳細交待了跟姚老夫人有關的問題。
張千針的聲音有些微弱:“老夫人……老夫人常跟我在一塊做針線,我們做針線的時候,彆人不會待在旁邊。”
姚婆婆曾在針王莊學藝,教導學生的時候,肯定不會讓無關之人旁觀。
朝輕岫記得在案發場所看到的線卷,那些線卷大部分就是普通的線,藏了刀片的那一卷卻是昂貴的蠶絲線,表麵很有光澤。
“那些線卷,是你們都會用嗎?”
張千針猶豫一下,回答:“蠶絲線我用的少,不過不是完全不用。”
朝輕岫:“上次用針線是什麼時候?”
張千針:“是昨天,然後我就一直陪在老夫人身邊。”又道,“我不怎麼在房裡待著,一定是旁人趁機進來做了手腳。”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艙房的鎖都是最簡單質樸的那種,用鐵絲一挑就能挑開,乘客若是覺得不安全,可以支付兩貫錢,問船工要把鎖掛上。
可惜張千針囊中羞澀,當初沒有購買額外服務。
朝輕岫客客氣氣道:“我還有些事情想問,不知老夫人與兩位公子的關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