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回答:“莊主她老人家意外去世,今年布匹評等的事情,隻怕無法照常進行,趙長老教你接到信後,去貝藏居走一趟,請人來為莊主念誦《往生咒》。”
趙清商聞言,袖子內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指節泛白,過了好一會,才輕聲道:“我知道了。”
弟子發現趙清商麵色越來越不好看,想要安慰幾句,然而莊主過世,莊內人士同感悲戚,她還未開口便又哽咽了,過了會低聲道:“趙姑姑先歇一會罷。”
朝輕岫給趙清商診完脈後就跑到甲板上吹風,她正在思考亓碧山突然過世之事。
偵探的直覺告訴朝輕岫,事情恐怕沒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然而天衣山莊不是白河幫,朝輕岫等閒沒理由上門,就算借著送奠儀的機會混進去,在莊內長老都認定亓碧山是因為走火入魔而死的情況下,即使當真事有蹊蹺,山莊裡的人也絕不可能同意由外人來重查此事。
而且朝輕岫隱隱覺得,亓碧山之事乾係極大,倘若她真是自然死亡還好,假如並非自然死亡,那麼其中的內幕,則多半不是如今的自己有能力乾涉的。
天衣山莊位於江南,莊主身故之事,自然會通知問悲門那邊。
趙清商如今奉師命要改道去貝藏居,自然無法繼續乘坐這艘河船,天衣山莊的弟子們在離開前,也依照江湖禮數,客客氣氣地知會了朝輕岫一聲。
朝輕岫給其他人說了告辭,末了看著趙清商,片刻後才溫聲道:“你路上小心。”
天衣山莊的弟子們看看趙清商,隻覺得這位織
匠姑姑實在是性情中人,出門一趟的功夫,就跟船上的人交了朋友。
趙清商沉默片刻,小扇般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黯然的陰霾:“你也珍重。”
與趙清商等人告彆後,朝輕岫走到桌邊,開始寫信。
她前兩封信分彆寫給應律聲跟顏開先,讓她們注意幫派情況,第三封信則寫給問悲門的李歸弦,最後那封,收件人則是貝藏居的師思玄。
莊主死了,趙長老卻不讓趙清商立刻回來,雖然有請人去念誦《往生咒》這麼一個理由,朝輕岫卻依舊覺得有些古怪。
她的食指輕輕敲著桌麵——倘若趙清商辦完師父吩咐的事後立刻返回門派,事情可疑度還算有限,隻是師父叫徒弟順便跑跑腿而已。
若是貝藏居那邊一直把人留著不許走,大概率就是趙長老有意將趙清商支到一個遠離山莊的安全所在待著,不許徒弟攪合到莊主去世後的麻煩當中。
朝輕岫將第四封信寫到一半時,動作忽然停下,她凝視著桌上的信紙,忽然將寫了一半的信揉成一團,放在火上燒成灰燼。
看著被火舌舔舐的信紙,朝輕岫覺得自己實在有點急躁。
她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近來太過順風順水,做事便有些不考慮後果起來——若是趙長老打發趙清商去貝藏居之事當真有什麼內情,自己的信一送過去,就等於告訴旁人,她這邊也察覺到了什麼。
反正幫內有鏢隊,時不時也會往壽州那邊走一趟,若是想知道消息,下次找機會讓人順便到貝藏居中問候一下就好。
朝輕岫在心中計劃的時候,又慶幸還好自己平日挺注意跟江湖同道之間保持聯係,跟師思玄之間也常有書信往來,這樣一來,想打聽情況的話,派人上門的行為就不顯得那麼突兀。
三日後。
朝輕岫低調離開,又低調地回到了川鬆分舵當中,雖然她沒有再去見餘恒之,那位餘舵主卻又送了些禮物過來,同時派弟子將被施過家法又塗過傷藥的餘高瞻抬了過來,請受害人過目。
此時此刻,亓碧山的死訊應該已經傳到了川鬆分舵中,餘恒之卻依舊穩得住,不愧是久經風浪的老江湖。
而且大約是發現朝輕岫一直沒露麵,擔心她沒法看到餘高瞻挨打後的模樣,餘恒之在孫子初步傷愈後,又將人重新打了一頓。
餘恒之並不擔心孫子會留下後遺症,當日朝輕岫送的傷藥很好用,也讓她發現了自拙幫出品的藥物的優勢與劣勢。
優勢是格外看重療效,劣勢則是隻看重療效。
等幫主終於回到川鬆後,連充尉過來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一報給幫主知曉,重點提及了被抬來兩次的餘高瞻。
朝輕岫微微頷首,又笑道:“連舵主,你覺得如何?若還委屈,咱們再找那個姓餘的,與天衣山莊較量較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