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頭目打扮的人瞧一眼從船上下來的幾人,走到穿白衣服的那位前麵,過去見禮:“屬下安撫萬,拜見幫主。”
朝輕岫記性不差,知道她是鄭六手下香主,當下回了個半禮,客客氣氣道:“安香主,你也好,鄭姊姊近來如何?”
安撫萬:“舵主已經候在分舵中,她本想親自迎接……”
朝輕岫微微含笑,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示意安撫萬不必多言。
看著運送官銀的勢頭,肯定早就跟本地碼頭打過招呼。
樟灣分舵這邊的第一要務本來是迎接幫主,結果好巧不巧,朝輕岫居然跟稅銀同一日抵達。
這會子若是繼續大張旗鼓地將幫主請入分舵,難免會惹官兵注意,何況朝輕岫又是輕裝簡行,明顯是不想引起旁人忌憚。
思來想去,鄭六還是選擇了低調行事。
分舵中人早早在碼頭處為幫主備了車馬,朝輕岫坐了好幾日船,很不願繼續坐車,選擇直接騎馬。
她一路緩轡而行,在過
去分舵的路上,安撫萬也將今日的事情慢慢告知給幫主。
最近江南湊足了八十萬兩白銀的商稅,準備送往京畿。不過朝廷加八十萬的稅是一回事,事情分派到了下麵,各層官吏多半還得額外攤派上一些。郜方府那邊還算好,因為韓思合治下相對清廉,自拙幫那邊隻是多交了四千白銀,相當於一個月的收益打了水漂。
那些官府不大體恤的城鎮,一些隻有四五十人的小幫派,也得交上二二千銀子。
江南這塊地方的盜匪越來越多,也有很多人實在混不下去的緣故。
朝廷知道此舉深遭人怨,一路上加派人手隨從保護,絕不能使之有失。
朝輕岫雖然已經當了一年多的幫主,自身的江湖閱曆依舊十分有限,好奇道:“那咱們江南道上就沒有哪位好朋友想打這筆錢的主意麼?”
安撫萬默默看著朝輕岫。
江南道彆的地方她不清楚,不過這塊地方,有能耐打稅銀主意的,就隻剩自拙幫一家。
要不是聽說過朝輕岫為人穩重,她差點懷疑幫主是在考慮劫鏢的可行性。
就在此時,安撫萬又聽見幫主繼續提問:“便是咱們沒有,孫相難道也沒有?”
安撫萬嗆了一下,她擔心上司繼續說出什麼藝高人膽大的發言來,趕緊道:“幫主前些時日大約也聽說過,皇帝想興建道觀,並多煉些丹藥,可惜銀錢不湊手。本來皇帝是要在南邊征稅一百二十萬兩,朝中大人們苦勸許久,才終於降到了八十萬兩。如今錢已經湊齊,未免有失,朝中兩派人士都遣了人來護送,孫相那邊,自然也得為天子分憂……”
朝輕岫看安撫萬麵色,緩緩點頭,表示不用多說自己已經明白。
倘若孫侞近沒有趁機揩些油水,非但不符合孫相一黨素日的人設,方才安撫萬談起此事時,也不用吞吞吐吐。
奈何這一回情況特彆,孫侞近就算再有貪墨之心,也沒法貪下太多。
大夏稅收大部分進的是國庫,少部分才進的是皇帝私庫,而眼前這筆錢早就被皇帝定下。至於孫侞近,他一般是搜刮進國庫的稅錢,然後將搜刮出的大頭送給皇帝,換取皇帝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一回,他麵對的卻是皇帝的私人積蓄,孫侞近再如何心癢,撈錢的手段也必須保持克製,頂多拿點邊邊角角進自己兜裡,免得引動天子怒火,無法可持續性地蛀空大夏朝廷。
至於清流那邊,雖然萬分不願意皇帝將收來的稅款用在興建無用建築上,卻同樣清楚,聖上登基日久,權威一日比一日重,又有一□□臣願意與之沆瀣一氣,以他的脾氣,縱使損失了眼前這筆稅銀,也不會放棄原先的計劃,反而會再找機會撈錢,使得百姓負擔更重。
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以司徒公為代表的清流一黨,也隻好想法子護著這筆銀兩進京。
清流與奸相一黨居然選擇了合作,隻能說外部的壓力會使得內部趨向團結,多虧了不靠譜天子的任意妄為,雙方才被迫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製。
朝輕岫思忖,兩邊雖然舊怨不少,好在都能顧全大局,隻要不出什麼意外,多半也能將銀子順利送到京畿……
一念至此,朝輕岫忽然想起一件事。
這批稅銀時跟自己同一天到的樟灣。
朝輕岫知道一條規律,蓄謀犯案者多半會選擇有偵破能力之人在場時再動手,意識到這點時,她有些不安,很想建議麵前的隊伍繼續出發,沿河道往下走,一直走到偵探看不見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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